“一定是昨天坐車累著了。”泰兒叫道。
西閒道:“嗯,泰兒呢?”
泰兒挺胸道:“泰兒不累。”
西閒領著泰兒到外間坐了,阿芷等便忙著安排晚膳。西閒本沒有食欲,可想到自己一整天正夜沒有吃東西,為了身體好歹也用了些。
不料才吃了會兒,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昨日在鳳安宮吳皇後曾跟說,今日有事跟西閒商議,但她偏偏沒有去……
西閒心不在焉地問道:“皇後娘娘有沒有派人來過?”
阿芷道:“是派了一個內侍來,說是有事跟娘娘商議。”
“你們怎麼答的?”
阿芷道:“阿照姐姐出去說,娘娘今日身子欠佳,等好些了後就立刻去鳳安宮。”
阿照是宮裡資深的宮女,當初西閒搬到鳳安宮,便是她負責接應照料的。
西閒歎了聲:“到底失禮了。”
此刻阿照走進來,聞言笑道:“娘娘說什麼話,自從入宮,風吹雨打日夜不改的去鳳安宮請安,這宮裡誰不看在眼裡,再說誰還沒有個頭疼腦熱,哪整天精精神神的呢。而且鳳安宮的人也說了,讓娘娘安心休養。”
西閒見她親自捧著一盅東西,問道:“這又是什麼?”
阿照道:“是銀耳燕窩燉雪蛤,給娘娘補身子的。”
西閒勉強又吃了點,總是不喜歡。
泰兒在旁道:“母妃多吃些,看母妃都瘦了。”
西閒忍俊不禁:“你又知道什麼瘦不瘦的。”卻果然又多吃了兩口。
吃了飯,西閒看看那暗沉的夜色,問道:“皇上今日做什麼呢?”
阿芷笑道:“這個小江子最知道。”說著回頭召喚,不多時,昨兒負責報信的小太監飛快地跑了進來,跪在地上。
阿芷道:“娘娘問你皇上在哪兒呢。”
小江子道:“皇上早上在咱們宮裡吃了早膳後,就去了勤政殿,接見了幾位進京述職的大臣,然後又去了演武場裡騎馬射箭,中午仍在勤政殿吃飯,下午的時候又會見了幾位大臣,聽說派了關小公爺什麼差事,然後去養心殿探望太上皇,出來後到勤政殿看了兩個時辰折子,現在還在那裡呢。”
小江子口齒伶俐地說完,便眼巴巴地望著西閒,仿佛還在等她說“去請皇上”。
西閒聽的愣愣的,她不知不覺睡了一整天,趙宗冕卻馬不停蹄地轉了一整天……想到昨夜的零星片段,一時又有些恍惚不真。
她揮揮手:“你去吧。”
小江子沒得到那句話,臉上禁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灰溜溜地去了。
阿芷卻悄悄道:“皇上這一天可真忙,但忙歸忙,卻還沒忘了娘娘,派人來問過兩次呢。”
西閒吃了一驚:“問什麼?”
“問娘娘怎麼樣了,醒了沒有之類。”
西閒的心怦怦亂跳,又掃了眼外頭的沉沉夜色,總覺著趙宗冕會隨時從那夜影裡走出來一樣。
忽然泰兒問道:“母妃,父皇派了哥哥什麼差事?”
西閒猛然才記得方才小江子所說的裡頭有這麼一句,隻是涉及朝堂上的事,她又怎會清楚。
阿芷道:“明兒小公爺來了就知道了。”
西閒問道:“怎麼說明天?”
阿芷道:“先前小公爺來過一趟,得知娘娘在休息,便沒有打擾,隻說明日來見。”
西閒道:“怎麼不早點說呢?”
“奴婢隻顧了喜歡,忘記了。”阿芷吐吐舌頭。
西閒道:“你又喜歡什麼?”
阿芷不敢多嘴,悄悄地退了,孫奶娘過來道:“娘娘彆怪她,她們也是一心盼著娘娘好呢。”
西閒垂了眼皮,孫奶娘低低說道:“其實娘娘心裡明明也有皇上,為什麼總不叫他知道呢?皇上今兒派人問了兩次,足見很關懷娘娘了,如今醒了,是不是也該派人去說一聲?免得叫他擔心。”
西閒因昨夜之事驚魂未定,恨不得不見。可聽了奶娘的話倒也合情合理,隻有一件,這會兒派人,萬一又給他覺著是請他來呢?
索性道:“不用,我還乏累,要再去睡。就不必說了。”
泰兒突然說道:“我想陪母妃一塊兒睡。”他一整天不得親近西閒,這會兒便著了急。
西閒猶豫了片刻,可看著小孩期待的眼神,終於笑道:“好好好。”
西閒因睡了一整天,精神已經養了回來,隻是神智回歸後,身體上的痛卻變本加厲。
泰兒因隻顧貪圖跟母親在一起,又不懂這些,繞著西閒問長問短,有時候不免碰到她的腰,臂之類,疼得厲害。
泰兒又指著西閒的脖子問道:“母妃這裡為何紅了好幾處?”
這是他第二次問,西閒疑惑,抬手摸了摸,沒什麼異樣,隻隱隱似有點兒刺痛。
茫然了半晌才突然想通,臉上也忍不住紅起來。
隻得搪塞泰兒道:“昨晚上睡著的時候壓出來的,不礙事,快睡吧。”
泰兒道:“我還以為是蟲蟲咬的。”
“又說笑話了,這兒是冬天,哪裡有蚊蟲呢。”西閒把他的小手團在掌心,柔聲回答。
泰兒嘻嘻笑道:“有也不怕,有泰兒在,會給母妃趕跑的。”
總算等這小家夥睡著後,西閒才慢慢動了下身子,轉頭看著泰兒恬靜的睡容,碰了碰他柔嫩的小臉蛋,才要忍不住去親一下,就聽外間有隱隱地聲響,竟像是迎駕!
西閒睜大雙眼,不知是要起身,還是繼續裝睡好,耳畔聽到趙宗冕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西閒一咬牙,慢慢地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