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趙宗冕看著她懷疑的樣子,竟彆有一種可愛,便在她後頸上一握,抬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趙宗冕道:“我隻是想試一試王兄對我還有沒有一點情意,可是想不到,他非但有深情厚誼,還送了我那樣一份大禮呢,隻能說,是冥冥中蒼天有眼,注定了你夫君我坐那把椅子。”
其實就算沒有遺詔,以他的脾氣,想坐也自然就坐了。
但有的話更好,至少更名正言順,少了更多人流血的麻煩……比如他那個倔驢一樣的老丈人,因為知道有遺詔,所以才沒有跳出來找事。
且到底對泰兒的將來也有好處。
至於事實像不像是文安王在禦前所解釋的那樣,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個合適的時機,他做了一件最合適不過的事,相助趙宗冕順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同時也把自己摘清了出去。
話說到此,仿佛沒什麼可解釋的疑團了。
趙宗冕一翻身,將西閒覆住身側。
西閒正在回味他方才所說“夫君”一詞,心裡有種難以描述的滋味。
突然見他動作,忙道:“乾什麼?這是……大白天。”
“大白天的怎麼樣?”趙宗冕撫過她的臉,“我想小閒了。”
西閒轉開頭:“還嫌我得的罵名不多麼?”
“以後不會有人敢罵了。”趙宗冕俯首,在她頸間細嗅,隻是怎麼也不夠似的,便輕輕吸吮。
西閒略覺刺痛,忙道:“輕點兒……”若又留下痕跡,給其他人看見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泰兒越來越大,遲早會知道。
趙宗冕突然笑道:“泰兒那孩子的確得好好教一教了,居然敢說我欺負你。”
西閒一聽提到泰兒,就留神起來,忙解釋道:“他並不懂這些,何況,以後皇上……彆再當著泰兒的麵、留神教壞了他。”
趙宗冕笑道:“那他若整天粘著你,叫朕怎麼是好?”
西閒忙道:“他沒有。這兩日時刻惦記著那兩匹矮馬……”
趙宗冕嗯了聲:“看出是朕的種了,從小就喜歡駿馬美人。”
西閒叫道:“皇上!”
趙宗冕輕歎:“其實泰兒沒說錯。”
“什麼?”
趙宗冕盯著她的雙眼,仿佛亦能透過眼神看清她的心意:“朕是欺負你……還想一直都這樣欺負下去。”
***
太極宮。
當看見皇後的鳳駕遙遙出現的時候,太極宮的內侍們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直到鳳駕逼近宮門處,有幾個才忙不迭入內通報,剩下的跪地參見皇後。
吳皇後雙足落地,仰頭看了一眼太極宮的門匾。
她緩步進內,腳步踏過地麵的青磚石,一步步拾級而上,進了殿內。
養心殿裡透著熏人的藥氣,還有一種形容不出的味道,仔細聞一聞,卻像是什麼東西腐朽了似的。
內侍過來請安,頭前指引皇後望內,終於,在點燃的仙鶴燈前,吳皇後看見了坐在圈椅上的太上皇。
自從太上皇退位,吳皇後隻在除夕宴席上見過,如今再相見,突然發現這老人的頭發胡須都一片雪白,老態畢現,看來隨時都會駕崩似的。
皇後隻欠了欠身:“給太上皇請安。”
過了會兒,椅子上的成宗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仿佛看不清麵前的人是誰,說道:“是林妃來了嗎?快、快賜座。”
吳皇後笑了笑。成宗身邊的太監忙道:“太上皇,是皇後娘娘來看望您了。”
成宗又定睛看了吳皇後片刻:“哦,原來是你。你怎麼來了?”
吳皇後道:“許久不見太上皇,頗為惦記您的龍體,不知近來可好?”
成宗笑笑:“好的很,不用你惦記,先前林妃送了一支難得的白山老參來,近來精神也覺著強了不少。”
吳皇後緩緩落座:“既然如此,臣妾就放心了。太上皇如此精神矍鑠,那應該也知道近來朝堂上的事吧。”
“你是說,林妃被彈劾的事?”
“這件事很蹊蹺,皇上覺著是臣妾做的,太上皇可也這麼認為嗎?”
成宗道:“這如何問我呢,何況清者自清,若不是你做的,好好地跟宗冕解釋就是了。”
吳皇後道:“我原先也是這樣以為的,清者自清,可現在才發現,是不是清者自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彆人眼中你是清白的。”
“我大概是老了,不太懂這些話。”
吳皇後道:“那兩名禦史彈劾林妃,並提出讓我撫養太子,看起來的確是對我有利。當時我也以為是大臣們自己這樣想的,就沒有當回事,可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哪裡是對我有利,這是‘預先取之,必先予之’,以退為進的計策罷了。”
皇後是後知後覺才明白過來。
原來文安王的警告果然是明智的。
原先禦史所提,看似對她有利,但現在這結果,除了明麵上的林牧野被罷官外,林西閒的地位非但毫無動搖,且再無動搖的可能。
皇帝果斷地殺了那兩名言官,已經斬斷了所有想把手伸到林貴妃身上的可能。
而趙宗冕先前往鳳安宮的一行,兩人開誠布公的話,可謂是“新仇舊恨”,趙宗冕的言談舉止裡,已經透出明顯的厭棄之意。
他甚至用林牧野對待於青青,來比喻他跟皇後之間的關係。
也隻有在塵埃落定的這一刻,皇後才發現,這場看似對自己有利的風雲變幻,到最後傷及的卻是她的根本,得利的……是甘露宮。
這件事不是她做的,雖然她的確暗中派人盯著於家作奸犯科的種種,準備在適當的時機進行彈劾。
可是沒有人相信,至少趙宗冕不信。
那麼問題是,到底是誰,指使了這一場荒唐的彈劾。吳皇後絕對不信,這隻是兩名禦史為了拍她馬屁而腦袋一熱作出的決定。
聽了皇後的話,成宗原本耷拉著的眼皮抬了抬。
本看似乾涸的雙眼裡透出一抹銳光。
成宗的胡須抖了抖,似笑了笑:“你還是聰明的,隻不過你當局者迷……知道的晚了些。”
吳皇後幾乎按捺不住站起身來,她一眼不眨地盯著成宗:“果然、是你嗎?”
成宗的眼珠定定地,像是凝固似的:“你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