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李夫人已經給收了房,發現有孕之後,半驚半喜,但更多的是喜不自禁。
在那時候,王妃跟李夫人並不知道,張素華是太子的人,雖然求寵,一時卻也不想懷有身孕,柳姬自不必說,她出身風塵,早就無法有孕。
所以李夫人在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後,驚喜交加,便立刻告訴了當時的王妃。
王妃聽說這消息,倒也喜歡,對待李夫人愈發親密,更添了若乾丫鬟婆子,儘心竭力地伺候她。
但是就在四個多月的時候,李夫人在吃了一盞燕窩後,突然腹痛難忍,最終沒有保住那小孩子。
李夫人痛苦難當,最初也並沒有多心,隻當是自己的不謹慎,以及運氣不好罷了。
隻是在許久之後,她突然後知後覺。
李夫人旁敲側擊,王妃卻隻是滴水不漏,到最後李夫人思子成疾,不顧一切地大鬨了一場,一定要求個究竟。
那會兒王琴兒也已經入了王府,李夫人因為滑胎而大病一場,悲傷無法自拔,再也無心再侍奉趙宗冕。
也許是因為這個,王妃倒也並沒有刻意隱瞞,隻說眼前皇帝容不下雁北王府誕出小世子,讓她不要過於難過,仔細保養身子。
如果李夫人不是王妃的貼身婢女,不知道王妃對她自個兒都能下狠手的事,那這件事王妃或許可以搪塞過去,怎奈李夫人是個知根知底的,又怎能隱瞞的了。
李夫人震驚難過,一病幾乎死了。後來才慢慢地又緩了過來。
但在病好後,她仿佛想開了似的,對舊事絕口不提,反而顯得對吳妃很是忠心,甚至假裝針對吳妃,實則做她在王府裡的眼線。
正因如此,皇後一度極為信任李夫人。
卻怎能想到……
此時此刻,李夫人道:“你為什麼要那樣做,那時候明明皇帝鞭長莫及,而且是你讓我去伺候王爺的,你為什麼要出爾反爾,對我下手。”
就像是還在鳳輦上,皇後舉目四顧,周圍沒有一個人,都是空蕩蕩的宮闕,她的心突然又騰空了。
皇後扭頭瞪向李夫人:“因為我沒有辦法忍受!為什麼?我的孩子沒有了,你卻還得意洋洋的,整天在我麵前說長道短,說那些紮心的話,我心裡厭惡極了,卻還得裝作喜歡的樣子!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失去的,偏偏你還總在我跟前,我受不了……”
話未說完,李夫人抬手,一巴掌摑在皇後的臉上。
皇後震驚地捂住臉:“你、你……”
李夫人並沒有昔日的馴順,隻是咬牙切齒地盯著皇後,她顫抖著說道:“活該,活該王府不能平反,活該你敗在林妃手下,你知道天意為什麼在林妃那裡?因為林妃沒有你這樣心狠手辣不擇手段,那兩個孩子……他們、他們的怨念跟痛苦,也絕不會容許王府複仇成功!”
李夫人說著,眼中的淚滾滾落下。
她後退兩步,轉身欲走,卻又回頭對皇後說道:“你覺著我一直忠心於你跟王府,但是……自從那孩子去後,我就沒有心了,你知道皇上為什麼厭棄你,為什麼會那麼清楚你的所作所為嗎?因為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了他!”
李夫人說完後,仰頭大笑起來,在笑聲之中,她離開了鳳安宮。
吳皇後站立不穩。
她踉踉蹌蹌後退數步,身子撞在桌子上,又順著桌子緩緩跌落在地。
沒有人敢進來,因為先前皇後盛怒,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
甘露宮。
西閒伏在榻上,星眸微閉,烏發散亂。
原本如雪的膚色泛起淡淡的粉紅。
趙宗冕不住地在她肩頭親吻,手也仍不肯饜足地遊走。
西閒早就沒了力氣,這人折騰起來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方才鬨得那個收不住的架勢,不知道宮裡的人有沒有聽見。
西閒想想以後,很覺頭疼,不知自己還有沒有臉在眾人麵前假裝正經無事。
她連眼皮也動不了,隻低低地懇求道:“好了,彆鬨了……”
趙宗冕貪婪地打量她這幅慵懶乏力的模樣,越看越覺著喜歡,便伏身下來,撥開她臉頰邊上一縷秀發,輕聲在耳畔說道:“知不知道泰兒醉酒那次,你當眾叱朕,當時朕心裡最想做的是什麼?”
對西閒而言,“泰兒”兩字顯然就是極敏感的信號。
她立刻忘記疲憊睜開雙眼,遲疑地問道:“想……什麼?”
那次對她來說自然是記憶深刻,所以方才泰兒冒犯趙宗冕,他故意裝作冷臉的時候,仍是讓西閒心驚地當了真。
“當然是想……”趙宗冕眼中的笑意幾乎飛出來:“就像是方才這樣……狠狠地罰你。”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西閒的臉上又浮出一層緋紅:“你怎麼……”
西閒實在是啞口無語。
在她滿心緊張以為他極正經的時候,他往往就反其道而行之,令人無言以對。
趙宗冕的手在她臉上輕撫片刻,又欲往下,那印下來的吻也越發細密。
西閒把臉埋在枕裘裡,悶悶道:“不、不要了!”
趙宗冕置若罔聞,將她扶起,正想再度為所欲為,卻聽到外頭極小聲說道:“啟稟皇上……”
西閒一怔。
趙宗冕卻不理,眼見西閒頸間點點桃紅若隱若現,自覺美不勝收。
他正要再多加幾個,外頭道:“皇上……鳳安宮皇後娘娘有請。”
趙宗冕自然聽見了,百忙中抬頭道:“朕沒空……”
西閒早說道:“皇上!”仰頭祈求地看著他。
不管皇後這會兒為什麼請他,對西閒來說都如救星一樣。
趙宗冕皺皺眉,外頭那傳話內侍又小聲說道:“鳳安宮的人還說,皇後娘娘的話……若皇上這會兒不去,鳳安宮就多、多……”
趙宗冕擰眉:“多什麼?”
“多一具屍首了。”那內侍小聲說完,縮起肩頭,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讓自己躲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