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宮女們見狀,紛紛垂頭退避而出。
趙宗冕望著跌坐在榻上的西閒,抬手將龍袍肩頭的紐子解開:“現在,就許你將功補過。”
西閒想後退,手抓著床褥,卻又停住。
自從生下承吉承祥,兩人便再沒有過夫妻之事。
一來是西閒並不熱衷,二來趙宗冕親見過她生承吉承祥的不易,也一門心思地想她好好把身體養起來。
如今算來也有八個多月了。
不管多少次,趙宗冕還是跟第一回一樣,急不可待,像是餓極了的人看見了食物,動手稍微慢點就會給彆人吃了去。
西閒本來閉著雙眼,後來忍不住半睜開眼睛,不免看著他微蹙的眉心,鮮明的濃眉。
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一個想法在這會兒冒了出來。
——他在郭賢妃、馮德妃……甚至是柳姬、李夫人,吳皇後那邊……
行事是什麼樣子的?
也像是現在?
這種想法突如其來,前所未有,等西閒反應過來後,渾身僵住了。
她怎麼會冒出這樣的念頭。
但是這種念頭一旦冒頭,就仿佛不可遏抑一樣。
西閒的目光慌亂地在趙宗冕的麵上掃過,以及他衣衫半褪的肩頭,透過淩亂的中衣,能看見他胸口的那道依舊很明顯的舊傷疤。
趙宗冕察覺西閒仿佛在緊張,卻一言不發,隻是看了她一眼。
西閒忙又閉上雙眼,生恐給他一眼看破她此刻心中所想。
趙宗冕一言不發,動作卻有條不紊。
雙眼也毫不轉瞬地望著西閒的神情變化,似乎任何的細微表情都不會錯過。
就算是西閒這般冷情的人,也忍不住隨之沉溺。
好像是給他掌控一般,身不由己。
兩個人本都有些心照不宣,誰也不曾主動出聲。
直到西閒終於情不自禁。
外頭的宮人們一定會聽見,隻是那時候,早就忘記了所有。
當帳幔的搖曳歸於沉寂後,西閒在精疲力竭中,頭腦一片空白。
感覺趙宗冕的手撫過臉頰,她微微抬眸看去,卻對上他依舊如星的目光。
像是偷看被人發現了,西閒不自在地又閉上雙眼。
直到趙宗冕說道:“朕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
西閒不動。
趙宗冕道:“朕會給你一個交代,隻是還需要時間。”
西閒拿不準他所說的,跟自己先前在偏殿擔憂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終於她小聲問道:“皇上,是什麼意思……”
趙宗冕撫弄著她的發絲,把那緞子似的青絲繞在手指上:“你不就是擔心泰兒的太子之位不穩嗎?”
果然……西閒低下頭。
趙宗冕卻抬起她的下頜,深看著她的雙眼道:“你聽好了,隻要朕還是皇帝,泰兒就是太子,你就是皇後,若此事有變,除非朕死。”
“彆說……彆說了。”此時此刻,西閒竟不敢跟他的眼神對視。
“郭賢妃……”趙宗冕眉頭皺蹙,“再過一陣子吧。”
西閒睜開雙眼,這次是真的不明白。
趙宗冕低頭:“這件事有蹊蹺,朕已經命人去查了。”
“什麼蹊蹺?”西閒忍不住問。
趙宗冕望著她朦朧的眼神,笑道:“你不用管。這些事你不必沾手。”
西閒跟吳貞不一樣。有的事,趙宗冕可以放手讓吳貞去做,但是西閒不同。
他寧肯隱瞞,也不願她心頭有負擔。
西閒看著他的笑容,突然便忘了郭賢妃的事。
此時此刻,她的心又給剛剛才冒出的那個想法占據了。
趙宗冕,在彆的女人那裡,會不會也像是對她一樣,如此強橫而溫柔,令人明明不想,卻偏無法抗拒。
這念頭像是毒蛇一樣,讓西閒難受,卻又無法忽視。
趙宗冕察覺她的反常:“怎麼了,難道還在生氣?”
“不是。”西閒忙否認。
“那你想要朕怎麼樣?還是說,方才朕伺候的不夠儘心?”
西閒伸手捂住趙宗冕的嘴。
但西閒真正想捂住的是自己的嘴。
——“你在彆的妃嬪那裡,也是這樣?”
這句話蠢蠢欲動的,已經衝到喉嚨口了。
西閒很擔心在自己一晃神的時候,這話會衝口而出。
最可怕的是,還有更大逆不道的想法在醞釀:
——“我不想你去彆人那裡,不要去碰她們……不要去喜歡彆的人,隻喜歡……”
這種不該有的念頭,在心中,野火般蔓延。
趙宗冕伏身:“還是說,在想朕,怕朕喜歡上彆的女人?”
西閒抖了抖,臉上開始發燙。
趙宗冕道:“怎麼不說了,像是方才在偏殿質問朕一樣,說出你心裡的話。小閒還在擔心什麼?”
他身上還有著令人熟悉的月桂寒露的氣息,仿佛侵擾進了西閒的五臟六腑。
良久,西閒睜開雙眼。
在趙宗冕的俯視中,西閒抬手在他頸間勾住:“臣妾,有個……大逆不道的想法,不敢出口。”
趙宗冕道:“恕你無罪。”
西閒的眼睛裡已經有水光在閃爍:“皇上……能不能……”她的臉越發紅了,卻並非羞怯,也不是懼怕,而是一種飛蛾撲火似的衝動慫恿著。
一線淚痕從眼角緩緩滑落。
“你能不能、隻……喜歡……小閒,”西閒凝視著他的星眸,竭力抬頭,貼著趙宗冕的臉頰,向他耳畔輕聲道:“我想……宗冕、隻是我一個人的。”
“你,”趙宗冕眼神一變:“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