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宮寢殿內,這一路走去,處處皆是華貴。
偏偏那些華貴的擺件裡頭,鳳灼華冷眼瞧著卻又處處都透著一股子陳年腐爛的氣息。
太後趙氏的鳳榻前。
這時候數十位太醫滿滿當當,把寬敞的屋子擠了一個密不透風。
鳳榻上掛著層層紗帳,那紗帳又厚又多根本就瞧不清裡頭的人,鳳灼華吸了吸鼻子,卻聞到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
此刻隻有一截子玉手從那紗帳裡頭伸了出來,厲嬤嬤趕緊上前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塊帕子蓋在那玉手上頭。
床榻前鳳灼華冷眼瞧著那帳裡不小心露出來的一截子衣袖,她眼尾輕輕一眯,她記得前頭太後穿的可不是這一身。
如今倒是換了一身墨綠色的衣裳,雖然衣裳變了,但是那手她還是可以卻是人太後趙氏本人。
這邊數十個太醫一個個輪著都診治了一遍,其中幾個最有威望胡子花白的老太醫則是擰著眉也不知在討論著什麼,爭論得十分激烈。
反觀後頭那些年紀小的,或者才進太醫院的太醫,這時候則是一個個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眼神飄忽更是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時候,那層層帳子裡頭慢悠悠的響起太後的聲音道:“不過是年紀大了,到了這個歲數得的病症,加上如今春末,冷熱交替不小心得了風寒,能是什麼要緊的事兒。”
“平陽年紀小,憂心著哀家瞎胡鬨,你們這一個個都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東西怎麼也都跟著她瞎胡鬨,哀家還沒死呢,你們這一下子來了整個太醫院,這是都盼著哀家死嗎?”趙氏說到後頭語氣便徹底冷了下來。
而一旁太醫院院判王禦醫嘴唇動了動,最後他把喉嚨裡診治出來的‘落胎’二字給死死的咽了下去,口中話鋒一轉變成了:“娘娘恐是氣滯血瘀,氣結血滯而造成的經血不調的情況,臣不如開些活血的方子,娘娘讓下頭伺候的煎了和些,平日裡再多吃些滋補的東西好好的養著,過些日子就好了。”
聽得王禦醫這般說,一旁站了的另一位胡子花白的李老禦醫卻是鬆了一大口氣,前頭也正是這位李老禦醫與王禦醫爭得麵紅耳赤。
鳳灼華聽著與她所料並無過多差異的診斷結果,瞧著外頭的時辰也差不多到了回府的時候,於是她當即端莊一笑:“今日倒是辛苦各位,本宮皇祖母年紀大了,總會有些小孩子的脾性,哪怕她平日裡鬨著不願意這三日一次的平安脈定是要好好診治的,不然像今日這般出了差錯,我父皇怪罪下來你們可是擔不起的。”
眾人瞧著鳳灼華溫婉又不失威嚴的語氣,一個個都趕緊點頭稱是。
這壽安宮裡頭一鬨,在外頭看來也隻不過是一個蠻橫無理公主又做下的一樁潑辣事兒,看著肆無忌憚的,但外頭的人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畢竟這可是公主的孝心,怎麼能讓人胡亂說了去。
但是誰又能想到這看似一次胡作非為,處處胡鬨裡頭透著一股子歲月靜好的事兒,卻是在鳳灼華舉手投足間令太後趙氏元氣大傷。
那落胎的虎狼之藥下去,雖然當即便落了孩子,但也是徹底壞了趙氏的身子骨,趙氏後頭可畏是整整病了數個月,一直到夏至才瞧著有了些起色,能在禦花園裡頭讓厲嬤嬤扶著走上幾步路。
當然這一日,鳳灼華絕了趙氏的野心,打了趙家一棒子之後,她本打算回宮的步伐倒是一頓去了帝王的禦書房外頭。
禦書房裡頭鳳睿聽得外頭太監的稟告,他寫折子的手先是一頓,而後道:“還不快迎進來,這時候外頭風大,前頭不是說太後著了風頭,這時候都未曾好全麼。”
那太監便趕緊出去,而後恭恭敬敬的把鳳灼華給迎了進來。
帝王鳳睿瞧著站在不遠處,端莊大氣姿態優雅向他行禮的鳳灼華,當即鳳睿心頭一暖,放了手中的禦筆瞧著鳳灼華道:“外頭風大,你這孩子還外頭等著作何,直接進來便是。”
說完後他又讓人端了一盞子熱茶遞給鳳灼華:“先喝口暖暖身子,不如今日便在那宮裡頭歇息彆出去了,明日早早的在回去如何?”
鳳灼華當即噗呲一笑,看著不遠處有些胖乎乎的男人。
這個男人誰然他才才能稱不上是一個優秀的帝王,但是對於她與她阿弟,這個男人絕對是最好的父親。
當即鳳灼壓下微紅眼角裡頭的淚意,有些無奈道:“父皇,如今兒臣可是已嫁為人婦,又不是往日裡閨中那般無法無天了,難得進宮,等會子還是要回去的。”
聽得鳳灼華的話兒,鳳睿深深一歎:“自你成親那月回了兩次宮,這後頭都一月有餘了你才回宮一次,可不是嫁了人後心裡頭便沒有你父皇母後了?”
鳳灼華掩嘴輕笑:“父皇定是吃了駙馬的醋了,等明兒上朝的時候你再好好訓斥他一通也不遲。”
這說到駙馬,這一刻往日裡一向和藹的帝王也忍不住嚴肅了神色:“駙馬在府中對你可好,是否有欺負了你去,若是他欺負了你去,哪怕他是寧國公府世子爺,你也儘管與朕說,朕定是會為你教訓了他去的!”
“兒臣哪能讓駙馬輕易欺負了去,父皇您與母後在宮裡頭自當養好身子,莫要太過勞累,隻有父皇母後身子安康,外頭的人誰也彆想欺負了我們去。”
當鳳灼華說到‘安康’二字的時候,她並沒有注意到書桌後頭帝王那胖乎乎的手,微不可查輕輕一僵後又恢複了原樣。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