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知青點,其實也就是普通農家院子,兩排廂房分做男女知青宿舍,正房有堂屋、廚房,院子裡還有幾分地,種了些菜。
三個新來的女生被分到一個房間,譚知禮又給他們說了些事項,比如可以選擇每個月上交生活費,跟其他知青一起吃飯,大家輪流做飯,也可以自己去隊上買糧自己做,還有每天幾點乾活,幾點吃飯,幾點提供熱水等等。
因為他們剛來,這兩天沒有安排上工,可以先適應一下,過幾天開始插秧,就得忙起來了。
白小溪整理好床鋪,解開自己的行李看了看,幾身衣服,幾本書,兩支筆,除此外就沒了,係統真的很小氣啊。
她又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塊錢,知青頭一年下鄉,每個月有六塊錢安家費,剛剛交夥食費就去了五塊。
“又窮了啊。”小狐狸歎氣。
她把行李往床腳一塞,起身出門溜達。
剛才一路走來看了幾眼,這地方雖然窮,風景還是很不錯的,而且名字叫楊梅嶺,那肯定有楊梅吧,她得看看果樹都在哪兒,等楊梅成熟的時候……哧溜。
還沒到傍晚,路上人不多,微風輕輕拂麵,氣溫不冷不熱,正是最舒適的時節。
白小溪慢慢走著,時不時蹲下來摘幾朵野花。
紫雲英、三葉草、馬蘭花……田埂上隨處可見的小野花,經過她的搭配,顯露出彆樣的鮮妍嬌豔。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去,竟湊巧是先前遇見的梁盛,他已經換了身乾淨衣服,隻是整個人看著依舊不好惹。
他一開始沒看見白小溪,走近了才見草叢裡蹲著個人,隨意看了一眼,卻發現對方正在看他。
身形纖細,皮膚白嫩,手上一捧小花。
是新來的知青,梁盛在心裡判斷。
也就城裡來的小孩會把野花當寶,看那小胳膊小腿,估計乾不了兩天活就得哭鼻子。
還在看他,被嚇到了麼?
他有點惡趣味地將臉偏了偏,讓那道疤暴露得更清楚些,再抬眼看她,以為會見到張驚慌的臉。
結果小知青還眼也不眨地看著,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特彆漂亮,甚至對他笑了笑。
梁盛:“……”
莫名的挫敗感怎麼回事?
他心裡嘖了一聲,頂著張日常暴躁臉,若無其事走開了。
“好像也不是很凶啊。”看他走遠,白小溪對係統說。
看他一臉凶悍,似乎是那種在路上遇見陌生人,會因對方先邁左腳而把人暴揍一頓的人,結果也還好嘛。
“他都沒出手。”
係統有點無言:“沒出手還不好,難道他出手了,你會站著挨打嗎?”
“肯定不會呀,”白小溪說,“可是我剛才仔細觀察過了,他褲兜裡有東西,聽走路時候摩擦的動靜,應該是硬糖,我還想他要是對我出手,我就可以打他一頓把糖拿過來的。”
她還挺惋惜的樣子。
係統槽多無口啊。
到底該佩服小狐狸為了點吃的,把自己修煉成福爾摩斯,還是該譴責她為了點吃的,竟墮.落到打算去搶?!
“你不是剛離開富裕生活嗎,至於饞到要搶?”
白小溪理直氣壯道:“所以我沒有直接搶他啊,要是他先動手,我再把他的糖拿過來,那算他給我的補償,不能叫搶的。”
係統:嗬嗬……請問小狐狸你認識孔乙己嗎?你們兩個肯定有共同語言。
偷書……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偷。
這倆理論多像啊。
譚知禮說梁盛家在知青點附近,果然不假,晚飯後白小溪又一次見到他。
梁盛周圍有幾個孩子,最大的也就五六歲。
他長得凶,脾氣也不好,隊上的人平時沒少用他嚇唬孩子,比如說不乖就讓梁盛把你抓走之類的話,所以稍大點的孩子,見了他都會繞道走,隻有這些小不點還不知道怕。
這些小孩跟著他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梁盛偶爾會給他們糖吃,對於還在溫飽線掙紮,時常餓肚子的孩子來說,沒什麼比一顆糖的誘.惑更大了。
這回也一樣,被小屁孩圍著,梁盛給他們分糖了。
橙色的橘子糖,最簡單的包裝,一個孩子一顆。
孩子們蹲成一圈,每個分到都歡快地跑走了,還剩最後一個……
梁盛看著蹲在地上的小知青:“……”
白小溪仰頭看他,伸出白白的手:“我沒有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