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望著柳明誌茫然的神色歎了口氣揮揮手:“坐吧!”
“謝陛下!”
“柳愛卿,是不是覺得朕說的話有違倫理綱常?覺得這個世道怎麼會如此荒誕?”
“臣不敢!”
“不敢就是有了!朕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可是縱然是朕也無可奈何,你想的是如何做好你欽差大臣剿匪統帥的職責,朕想的卻是如何做一個好皇帝,朕執掌的是一個天下,千千萬萬的子民哪!”
“你以為朕想看著那些官員中飽私囊嗎?朕也不想,民間流傳的話如何罵朕的怨朕的朕很清楚,端王把持朝政,左相結交朋黨朕都很清楚,罵朕有失德行朕從來不計較,因為朕確實沒有做到給天下臣民一個玉宇澄清天下本份!”
“朕也想殺乾淨天下貪官,可是太祖高皇帝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朕,天下貪官是殺不完的,你殺了一批就會再來一批,這是人性。想要殺乾淨人性除非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的存在,所以這些貪官能活著,能繼續坐在屁股下麵的位置。”
“臣明白了,臣明白了!”
“柳愛卿,你細數一下你擒拿的貪官,他們雖貪卻不枉法,雖貪卻不瀆職,雖貪卻不禍害百姓,雖貪亦是辦實事,在朕眼裡他們比殿前那些滿口仁義道德,以道德至上胡作非為的官員要好上十倍,百倍。有黑有白才是天下至理,這就是身為帝王的無奈!”
“朕處在你的位置之上朕也可以殺殺殺,但是在朕的位置之上不行,沒有他們天下就要大亂,沒有他們的約束百姓就要造反。大龍都沒有了,你還能坐在這裡跟朕君臣奏對嗎?”
“臣知錯,是臣想的太簡單了!”
李政籲了口氣:“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嗎?”
柳明誌腦海中浮現起三叔臨終前的遺言輕輕的點點頭:“七府刺史有失德行,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李政輕微頷首:“稅銀丟失一案就不必再說了,剿匪一案你督辦的不錯,四弟人哪?”
“現在暫居臣府上,臣正想問陛下是交由宗人府還是刑部大理寺?但憑陛下處置!”
“交由宗人府吧,畢竟是皇家的事情,吏部大理寺不適合處置,這件事情你沒有在奏折之上提及做的很不錯!”
“陛下謬讚了,這是臣的本分!”
“柳愛卿!”
“臣在!”
“今日隻有你我君臣二人,朕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很多事情朕都清楚也都很明白,魏愛卿的事情朕也有所耳聞,揚州刺史淩道明遭受的迫害朕也聽聞過幾分!可是朕卻沒有過問這件事你知道為何嗎?”
柳明誌心裡一突,他一個外臣最怕皇帝說掏心窩子的話,雖然明白皇帝的意思柳明誌還是微微搖頭。
“臣愚魯,自然不明白陛下的高深之意!”
李政把握著酒杯,片刻之後點點頭:“不明白就算了,赦免淩陽流放罪名,淩薇兒遷出教坊司,兄妹二人歸身於良,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淩道明既然已經身亡加入白蓮教參與謀反一案就讓它煙消雲散好了,就當朕賣給你立下汗馬功勞的一個薄麵,找尋淩陽淩薇兒的事情就交給愛卿你了!”
“臣謝陛下!”
“柳愛卿!朕是不是真的如民間傳言的那樣?真的很昏聵啊?”
“陛下,民間傳言多為以訛傳訛,百姓們讀書者十不逢一,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陛下能不追究百姓們的中傷之語足以見證陛下乃是少有的曠世明君。”
李政聞言自嘲的笑了笑:“明君難做啊,朕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了,想要做明君首先要做一個瞎子,明君睜著眼就會看到很多肮臟的事情,可是明君也隻能視而不見,因為天下太大了,朕一個人看不過來!不說這些了,繼續議事吧,在後殿耽擱了這麼久,不知道那些大臣怎麼在心裡抨擊你呢!”
“是,陛下請!”
“參見陛下!”
“免禮吧!”
“謝陛下!”
李政打開了龍案之上的紫檀巷子取出兩卷包裹嚴實的聖旨遞給了大內總管周飛:“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