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旁的草紙扒拉出一塊火候恰大好處地瓜冷了一會,柳大少揭開上麵略黑的外皮埋頭嘶嘶哈哈的吃了起來。
一個地瓜吃到一半的時候,前戶部尚書薑遠明跟在老管家身後動作伶俐的朝著府門外趕來,絲毫看不出是上了年紀的人了。
當老薑見到坐在門洞內啃著地瓜的身影,神色頓時複雜起來,有些許的驚喜,又有淡淡的悵然之意。
“並......並肩王!”
柳大少吃地瓜的動作一頓,抬頭朝著老薑看去,望著站在不遠處穿著一身夾襖的老薑輕笑了起來。
“老薑,經年不見,還活的好好的呢?看來本王又省了一份份子錢了!”
老薑聽到柳大少的調侃話語,不但沒有動怒,反而露出了笑意朝著柳大少走了過去。
他知道並肩王還是當年的那個並肩王,並未因為自己是戶部尚書的身份還是致仕官員的身份有所改變。
顯然人走茶涼這句話並未在並肩王這位老朋友的身上實現。
致仕以來不足數月,老薑算是徹底的明白什麼叫做人走茶涼,什麼叫做真正的世態炎涼。
為官三日人問我,離官三日我求人呢!
老薑望著柳大少嘴角兩側的烏黑,微笑著搖搖頭。
“下官......老朽薑遠明參見並肩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柳明誌臉色一怔,神色逐漸平淡坐到了矮凳之上低頭啃了一口地瓜。
“老薑,有意思嗎?”
“禮不可廢啊!”
“要麼坐下來好好的說話,要麼本少爺轉身離開,從此陽光道獨木橋各走一條。”
老薑愣了一下,點點頭坐到了柳大少對麵的凳子上。
“想不到啊,致仕四月半,第一個見到的人竟然是王爺你。”
柳大少拍了拍,再次拿起草紙扒拉出兩個火候恰到好處的烤地瓜,一個遞給了老薑,一個自己拿在了手裡。
“誰讓你老小子架子大呢?還閉門謝客誰也不見,若非本少爺報出柳明誌的名號來,隻怕你老小子還像個老王八一樣縮在自己龜殼子裡麵冬眠的吧。”
老薑怔怔的看了一會手裡的烤地瓜,回神來也跟柳大少一樣剝開外皮慢慢的吃了起來。
“王爺可冤枉老朽了,不是老朽架子大,實在還是老朽也是無可奈何,被那些新晉的士子們騷擾的不厭其煩,隻能閉門謝客了。”
柳大少悶頭微挑的望著啃著地瓜的老薑。
“找你求官來了?”
“是啊,老朽雖然無奈致仕了,可是還是有些門生在朝廷裡麵的,那些新晉的士子自然希望老朽能搭個橋,可惜啊,他們不知道老朽致仕之後,那些以前的門生一個個的也就樹倒猢猻散了,都怕被老夫受到了牽連。”
“誰讓人家任國丈在朝中一手遮了半邊天呢!”
“致仕其實挺好的,也讓老朽一下子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早一些總歸是好的,省的以後稀裡糊塗的被拉下水都不知道。”
一個地瓜吃完,老薑隨意的抹了一下嘴角,拍了一下手掌上的炭黑。
“你這位王爺大駕光臨,總不能在門洞裡敘話吧,老朽吩咐下人準備兩個菜,咱們小酌幾杯敘敘舊,正廳請吧,大貴人!”
柳大少瞄了一眼薑府的內院默默的搖搖頭。
“正廳就不去了,本少爺怕見到了你屋內珠光寶氣,奢靡華貴的擺置忍不住去禦史台把你個大貪官給舉報了。就在這說挺好的,暖烘烘的,隨意弄點吃的喝的就行了。”
聽出了柳大少話語中的調侃,老薑無奈的搖搖頭給看向了管家。
“準備兩葷兩素四個菜,把老夫珍藏的那壇子五十年的杜康取來。”
“是,老爺!”
柳大少用草紙隨意的擦了一下嘴角,平靜的看著對麵的老薑。
“本少爺來沒彆的意思,一是來看看你,而是打算請你再出山,戶部的爛攤子離不了你,回去吧。”
老薑愣神了良久,略微昏暗的眸子中露出一抹意動。
然而老薑最終卻堅決的搖了搖頭:“算了,已經致仕了,又何必再回去嘔心瀝血呢?不回了,不回了。”
“怎麼著?你個糟老頭子還講究什麼好馬不吃回頭草啊。還是本王的麵子也不好使了,請不動你了。”
“非也非也!”
“如今戶部脈絡已成,王爺你覺得老朽回去那些後進之士會願意嗎?”
“人都是自私的,你指望誰能像佛祖一樣大慈大悲割肉喂鷹,舍棄自己即將到來的富貴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