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將李曄飲鴆酒‘自絕’的消息昭告天下,意味著一個鼎盛了六百五十八年古老王朝的告終,一個新興的時代即將到來。
大龍承平元年四月十三。
屬於李氏皇族的時代終將告一段落,屬於柳家江山的時代正散發著蓬勃的生機,逐漸向世人展現著屬於它的未來。
大龍這個屹立了數個王朝都不曾達到的長久帝國,終於在自己人的手中朽落下來。
終究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京城以東空曠無人的官道之上,柳明誌駐足一架馬車旁邊。
靜靜地望著被數百鬥笠人護衛其中漸漸遠去的普通馬車,柳明誌神色惆悵的歎息了一聲。
真正的離彆沒有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更沒有勸君更儘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就隻是跟平常一樣的日子裡,有人留在了原地,有人去了遠方。
離彆的人從來都不會在意周圍的景色。
離彆的意義僅此而已。
默默的舒展了一下身體,柳明誌神色若有所思。
隻要這個世上李氏宗親之中不會有一個跟劉秀這般的天命之子一樣,出現叫李秀的天命之子出現。
自己建立的新朝便有麵對任何麻煩的底氣。
除非是天亡自己,也給自己來一出流星火雨。
當馬車的蹤跡徹底消失,柳明誌平複了一下心情,轉身朝著馬車上登去。
“回京!”
駕車的鬥笠人微微頷首,輕輕地揮動了一下馬鞭。
車廂之中,柳明誌盤膝坐了下來,望著對麵抱著繈褓鳳眸通紅的陳婕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舍不得?”
陳婕顫了一下,沉默了許久幽幽說道。
“舍不得又能如何?總比讓他駕崩在你的手裡強,曄兒被你軟禁之後,你終於得償所願了!”
柳明誌看著車廂角落裡的酒壇,提起酒壇對著車窗外拍去了封泥,拿起酒杯斟滿一飲而儘。
“借你方才所言,被軟禁了總比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的要強。”
“是啊,活著總比死了要好!”
柳明誌放下酒杯,抬手朝著陳婕懷裡的繈褓伸去,將繈褓中的柳憐娘接到了懷裡。
看著小家夥嘟著口水,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大眼睛,目光中的舐犢之情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出來。
不管是誰所出,這些孩子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容不得自己這個做爹的不高興。
望著不哭不鬨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柳明誌抬手撥了撥小家夥粉嫩到好似吹彈可破的臉蛋。
“憐娘,叫爹爹!”
“咯咯咯......”
小家夥尚未滿月,自然不會開口說話,卻可以用其它的表情來表示自己的開心。
“婕兒,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你若是真的願意入我家門庭,無論會有怎麼樣的流言蜚語我都可以為你擋下。
人生在世,何必糾結他人的看法,自己過得順暢不就行了嗎?”
陳婕感受到柳明誌詢問的目光,十指合在一起纏繞著,終究還是搖頭以對。
“不用考慮了,你我之間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否則一旦宣揚出去鬨得人儘皆知。
不但李氏宗親臉上蒙羞,就連你柳家也要被天下之人口誅筆伐。
你我兩人所承受的罵名就更不用說了。
你已經背上了弑君奪位的名頭,何必再背上淩辱皇嫂的惡名。
其實你心裡很清楚的,你雖然昭告天下曄兒是禦書房中飲鴆酒自絕才大行歸天的。
可是天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相信,全部都會認為是你柳明誌這位新君擔心曄兒將來某一天會複辟李氏皇朝將其斬草除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