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拒不交權讓李曄更加認為你有不臣之心,李曄步步緊逼同時讓你認為他有了亡你之意。
繼而,前麵所有的造勢就在李曄的逐漸逼迫之下變成了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其實你從來沒有想過造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自保對嗎?
老朽想聽實話!”
柳明誌抬手搓了搓被冷風吹的有些發僵的麵頰,默默的將見底的酒葫蘆係在了腰間,抬手拿過了聞人政手裡的酒葫蘆仰頭痛飲了起來。
“老爺子,無論你信與不信,柳明誌都想說,我柳明誌可以無愧於心的說,雖然我在不停的造勢,加固我的權利,可是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有足夠的實力自保,從來沒有想過造反。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就算有朝一日我位高權重,不能為當朝天子所容,也有足夠的本事能夠保住我一家妻兒老小。
柳明誌怕死卻不為畏死,可是我一家妻兒數十口,何罪之有?
竟然要跟著我遭受滅門之災的風險。
父皇,皇兄對我皆是不薄,縱然李曄為了皇位乾了一些讓我寒心的行徑,他隻要沒有無情道要除去小子跟一門老小,我依舊沒有想過主動造反。
你說的一切我都不否認,包括展望西洋之事。
為了大龍江山,小子甚至不惜抱著平定金國的決心,哪怕將來拿西洋更加廣袤的疆土來補償小女落月,我都沒有想過要主動去奪李曄手裡的萬裡江山。
可是正如老爺子你方才所說,李曄他容不下我啊。
我示好卻被他當成了示威,我為了完成父皇跟皇兄的托孤重任想幫他一統天下,在他看來卻是我生有不臣之心,欲要擁兵自立。
老爺子,你是了解小子為人的。
鎮國書,治國策是我獻給李曄的不假,我為了造勢也不假。
可是我絕對沒有揠苗助長之意,而是真正的想要幫李曄這孩子儘快坐穩江山社稷。
我懶憊的性子彆人不清楚,你是了解的。
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儘快天下一統,當我的閒散王爺遊山玩水,讓李曄跟我的兒女們儘快去展望西洋這個被小子親手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隻是我沒想到,鎮國書,治國策裡麵包含的治國之術,治民之策,帝王權術,李曄他隻學會了帝王權術,並且將帝王權術悉數用到了我這位姑父跟老師的身上。
我造勢自保不假,可是後來的事情已經不是我能單方麵能夠決定的了。
水火難容,互相猜忌。
我不敢放權,更不敢交權啊。
我怕李曄用我教給他的帝王權術之中那一術不能為之用,則除之來對付小子我啊!”
聞人政看著柳明誌悲痛糾結的痛苦神色,歎息著點點頭。
“你以天下為棋盤,三國為棋子想要幫助大龍統一天下,最終卻成了自己的謀國之舉啊。
隻能說世事無常,李曄的經曆注定無法令其像他父皇一樣,胸懷坦蕩的跟你這位大龍的頂梁柱延續又一代君臣佳話。”
柳明誌神色酸楚的點點頭:“是啊,如果是皇兄李白羽在位的話,或許永遠不會發生今日的局麵。
可惜正如老爺子你方才所言,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皇兄的英年早逝究其根本,是因為我發妻婉言在幕後推波助瀾,發生了以後的局麵。
很多時候,小子也隻有感歎天意弄人,身不由己啊。”
“如果——老朽說如果,李曄沒有在風雲渡做出了刺殺之舉,你會造反嗎?”
“不會!”
聞人政聽到柳明誌斬釘截鐵,毫不猶豫脫口而出的兩個字,欣慰的點點頭。
“以老朽對你的了解,知道這肯定是你問心無愧的真心話。
可是有些事情,非是你我人力而能更改的。
比如腳踏七星,天命所歸。”
柳明誌虎軀一震,驚異的看著聞人政:“這您也知道了?”
“宮牆上你父親柳之安的那一舉,想不知道都難啊。
其實所謂的天命所歸,天命到底是什麼,老朽到現在都弄不明白。
但是你就沒有想過,李曄手裡那兩本你教導給他的鎮國書,治國策還是你當初親自撰寫的原本嗎?
李曄從一個對你恭敬有加,諸事仰仗與你,依賴於你的新君變成了後來的樣子,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麼嗎?”
柳明誌神色痛苦的點點頭,默默的從懷裡取出兩本包裹在淺黃色絹布內的書籍。
在燈籠內燭火的照耀下,柳明誌將燈籠遞到聞人政手裡,默默的扯開綢布,露出了《鎮國書》三個大字。
兩本書籍錯開之後《治國策》三個大字再次呈現在兩人眼前。
“局麵穩定以後,小子拖家帶口入住皇宮之後,無意中從禦書房的抽屜裡發現了這兩本被翻閱的已經皺跡斑斑的書籍。
上麵的有些內容確實變了。
除了當初的那個妖後任清蕊之外,還有誰能夠......唉.......”
柳明誌神色無奈的將兩本書籍收了起來,裝入了懷中。
“腳踏七星,天命所歸。
老爺子,您說如今大局已定的局麵下,我就算心知肚明,想通了前因後果又能如何?
已經什麼都改變不了了,隻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聞人政緩緩地停下了腳步,將燈火搖曳的紅燈籠高高舉起,望著兩岸積雪深厚,水麵霧氣繚繞,緩緩流淌的河水。
“當年你就是在這裡從河中救起了落水的舒兒這丫頭,以至於她空守你的歸期十餘年,久久未嫁。
然而世事變遷,輾轉流離之下,她最終還是沒有逃脫當年你們之間許下的宿命之約,最終跟你喜結良緣。
或許,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