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指引著方向,將倦怠不堪的人帶向遠方。伴隨著曠野天星,飛艇一路吐著濃濃黑煙朝峽穀深淵駛進。
惠比頓在與阿娜達離彆時的痛哭叫嗥,似乎用儘了畢生的力氣。小孩子的身體困住的少年靈魂,在此時化為了疲憊倦意,眼角還帶著濕潤,再次陷入了夢鄉。
安格爾雙手環胸靠在門口,恍若碧波湖水的眼睛中帶著一絲愁緒。觸景傷懷,大概是他這一刻的心思。
走廊的儘頭突然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然後停在安格爾不遠處。
“等回去了以後,我會加緊時間去研究消亡序曲的魔能陣附魔。”安格爾頓了頓:“大抵上,有幾個難點解決了便沒有太多問題了,等回去後,你記得告訴普羅米大師。”
“我知道了。”來人長歎一聲:“不過,聽你的口氣,就讓人嫉妒的很呢。魔能陣可不像其他魔紋,那麼容易記憶的。你卻回答的這麼輕鬆……唉,這就是天賦吧,羨慕不來的。”
頓了一下,來人伸出手搭在安格爾的肩膀。
“安格爾,我相信以你的天賦,一定會成為最偉大的煉金術士。”
安格爾一直記著這一刻,背景是無人的長廊,與落地窗外無儘的繁星,還有一雙帶著濃厚寄望,飽含情緒的眼睛。
“你也是。”安格爾靜靜的看著那雙倒影星空的眼睛,許久後才淡淡微笑著說:“戴維,與你共勉。”
“共勉。”
或許是這夜色太撩人,又或許是星空讓人沉醉。兩個少年,一個依著門欄,一個蹲坐牆角,看著落地窗外不變的永恒蒼穹,聊起了成年後將很難再提及的話題——夢想。
安格爾說夢想遠方,戴維說夢想成長。不過,遠方與成長,都隻是一個代名詞。
就像,安格爾指的遠方,很遠很遠,遠到大概巫師難以想象的距離,超越了時間,超越了空間,甚至超越了維度。又或許,遠方隻是安格爾口中的一個概念。
兩個少年說的都是實話,但又因為種種原因,各自保留了一分。這一分不是私心,而是願景,寄望更好的願景。
或許是描述的美好未來太吸引人,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一牆之隔的地方。惠比頓不知何時從床上爬了起來,也蹲坐在牆角,眼睛晶晶亮,閃爍著對巫師怪美神異的世界向往之情。
“安格爾,那個惠比頓……”戴維想要說些垃圾話,但此時氣氛正好,話都到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可真鬨騰,剛才上飛艇的時候,如果不是那小妮子一直在旁勸說,他說不定都敢打你。”
“我覺得他可能會恨你。你帶他去見古德管家,真的好嗎?”
安格爾:“恨我?為什麼?就因為沒有帶阿娜達一起嗎?”
“這就是原因啊。你知道的,小孩子的愛恨都太容易生滅,他覺得你不帶阿娜達走,就是想分開他們,想斷絕阿娜達的巫師之路,所以會很直白的恨你。”戴維回想著登艇前的一幕,不禁歎息:“他也不仔細想想,你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她們?”
“你也承認了,他隻是個小孩子。年齡雖大,但思維卻還很純真。”安格爾:“小孩子嘛,不了解組成這個社會的基本規則,寬容一點就好。”
“你倒是想的開,如果換成是我,被人又罵又打的,我才懶得幫他呢。”
隨著飛艇的前行,星辰在雲霧間時隱時現。
暮色深井——
背後有三大巫師家族在撐著,按照輪換製,這個月的防衛由瞭岸雄獅來完成。
瞭岸雄獅的防衛隊長沃瑪森,在三年前晉級正式巫師,是瞭岸雄獅的第六個正式巫師。
因為暮色大拍,導致巫師集市的人流量達到了一年中的高峰,沃瑪森連續半個月坐鎮戍衛塔,眼睛時刻盯著魔能陣鏡像中的魔力反應。
終於,大拍結束。這幾天並無大事發生,除了今天暮光對桑德斯的弟子出了兩次手外,魔能陣檢測到的魔力反應都屬於正常。
對於暮光的出手,沃瑪森是監測到了的,但他並無任何防衛動作。那個臭小子敢破壞暮色大拍的秩序,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哪怕他是桑德斯的弟子。
而且沃瑪森可不信,桑德斯會為了其弟子對暮色大動乾戈。所以,對於暮光去殺那小子,他是絕對支持的。
甚至,連安格爾的位置信息,都是沃瑪森提供給暮光的。作為影之巫師,沃瑪森不僅擅長暗影術法,他還移植了深淵魔蝠的鼻子,能夠結合影子與信息素捕捉,做到對暮色深井的全方位的掌控。所以,安格爾的位置,沃瑪森甚至不需要動用魔能陣,就能直接靠信息素捕捉到。
在兩個小時前,沃瑪森在夜魔城中捕捉不到安格爾的信息素,自然知曉他已離開。
對此,沃瑪森也無所謂。一個渺小的學徒罷了,殺不殺都是股掌之中的事。
大拍結束,沃瑪森也鬆了口氣,曆時半月後首次從戍衛塔離開。在離開時,他不忘吩咐手下繼續觀察,他則回了自己的實驗室,對自創術法進行研究。
沃瑪森的理想很大,想借著自創術法,踏入真知之路。但也不是什麼自創術法都能踏入真知之路的,像安格爾修改“清潔術”,將之變為“風龍卷”。這勉強也算是自創術法,但這種術法是基於前人的理論與模型,修改而成,所以想借此進入真知之路,幾率很小。
真正的自創術法,需要有自己的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