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低垂著眉。
黑城堡,做的事情哪有可能是正派。
他推導出來的魔能陣效果,其實並沒有很直白的殘忍,要不然庫拉庫卡族也不會延綿千年而不衰。但有的時候,直白的殘忍,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深淵。
這是個不眠夜,但燈火輝煌的僅止於聖山下的祭壇。西波洛克卻因為無人而陷入了靜謐中,寧靜的街道,沒有人煙,唯有孤獨的路燈,照著一地的清輝。
安格爾看著這座安寧下來的城市,誰也不知道,在這安靜精致的外表下,這座城市擁有怎樣的黑暗。
凝視它,仿佛在凝視深淵。
突然,安格爾發現西波洛克並非所有人都離開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從居民樓中走了出來。她走的很慢,手裡拿著一把鮮花。
安格爾一眼望去,整座西波洛克的街道一個人也沒有,唯有這位老太太孤獨的彳亍。
她緩緩的走到街尾的一座雕像前。
這座雕像,是三百七十二座擁有魔紋節點的雕像之一。
一盞吸引著小小飛蛾的街燈,就矗立在雕像邊上。
借著路燈,安格爾看清了老太太的麵容,因為上了年紀,眼尾有點吊稍,但從眼角的皺紋可以看出,老太太是個喜歡笑的人,雖然滿臉都是皺褶,但氣質卻很溫柔祥和。
不過,安格爾注意到,老太太的氣色有些不好,臉色泛白,眼睛也有些渾濁,看上去滿滿的病容。
老太太將花放到雕像的麵前,嘴角帶著安詳的微笑。
安格爾見她嘴裡念念有詞,表情有苦有笑,似乎在說著什麼。
安格爾懂一點點唇語,但那是建立在對方說話開口比較大的時候,如今那位老太太嘴巴幅度並不大,而且時不時還用氣音,他也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麼。
但安格爾有一些猜測。
或許她在回憶著自己的人生,她時不時的歎氣,也時不時的微笑,偶爾還低下頭沉默不語。完全是一位行將就木的人,在懷念往昔歲月,對人生劃下一個終止符。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對著雕像鞠躬,看起來極為崇敬。
正因為她的這個舉動,讓安格爾將目光放在了雕像上。他先前並沒有注意過雕像,隻是將注意力放在以雕像為中心的魔紋節點。當他現在仔細觀察那雕像時,才發現一些異樣。
雖然整個西波洛克的雕像的造型各不相同,但有一個地方是相通的,所有雕像刻的都是一個女人。
雖然藝術的表現手法可能有差彆,但安格爾總覺得,這些雕像雕刻的應該是同一個女人。
老太太麵前的雕像,是一個雙手環拳,閉著雙眼,表情和善的紗袍女性。雕刻水平很高,可以清晰的看出雕刻者想表達的敬意,以及將紗袍女性神化的疏離感。
“迪亞波羅,你知道西波洛克的那些雕像,雕刻的是誰嗎?”安格爾難得主動用心靈係帶聯係暗影。
暗影隔了好半晌才回話:“呼——這邊的誘惑太大了,真想不顧一切衝到山頂神廟去看看。誒,你剛才是問那雕像?”
“對,那些雕像都是同一個人?”
暗影:“啊咧啊咧,你現在才發現?沒錯,那些雕像都是同一個人。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就是千年前帶領庫拉庫卡族來到此地的那位黑城堡女巫。也是那個老巫婆的導師,沉暮之王伊莎貝爾。對了,現在那個老巫婆什麼都模仿她導師,就連名字都改的和伊莎貝爾很相近。走不出導師的陰影,也難怪一直無法踏入真知。”
“沉暮之王,伊莎貝爾。”安格爾看看那雕像,哪有沉暮的意味?說是聖潔的女神都毫無違和!
在安格爾與暗影的對話時,雕像前的老太太似乎話已經說完了。跪了下來,頭觸著地麵,趴在雕像麵前久久不語。
過了很久很久,安格爾見老太太一直不動,從山上走了下來。用精神力觸手感知後才發現,老太太的身軀已然冰涼。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
老太太或許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並沒有去參加祭典,而是一個人孤獨的懷念過去,與雕像絮絮叨叨到了最後一刻,帶著虔誠的心,離開了。
安格爾感應到,老太大雖然已經死亡,但她薄弱的靈魂卻還留在軀殼中,似乎在與這殘軀做最後的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