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月餘的時間未見到桑德斯,當安格爾重新看到他時,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書房靠窗位置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曬著太陽。
他穿的很規整,和以往的打扮幾乎沒有區彆,繁複卻嚴謹的黑色禮服,黑褲黑皮靴,白色蕾絲手套,以及短手杖和矮蓋帽。
第一眼如常,可當安格爾靠近後,眉峰卻是蹙了起來。
桑德斯的帽子壓的很低,遠遠的隻能看到影翳下他挺拔的鼻梁和線型明顯的薄唇。可當他關上書房大門,走到桑德斯身邊時,才隱隱察覺到了奇怪的地方。
一條黑色的線穿過他帽影下遮掩的眼眸處,掛在他的耳邊。
以往安格爾也曾看到有垂鏈落在桑德斯的耳邊,但那代表的是單邊眼鏡,是很多貴族巫師的標配。但這條黑色的線,明顯帶著布質感,與金屬感的單邊眼鏡有明顯的落差。
“導師,我來了。”安格爾低聲道。
桑德斯沒有抬頭,依舊是壓著帽簷,任由陽光在他身上灑下斑駁光點:“坐下吧,我正打算試驗你煉製的煉金幻境,正好你來了,可以給我說說煉製時的心得。”
“當然,我指的的心得不是煉金手法,而是你煉製時的狀態,我想嘗試著找出神秘具象物最後的表現方式,與你狀態是否有什麼內在聯係。”桑德斯道。
安格爾“嗯”了一聲。
桑德斯沒有立刻著手檢驗安格爾的煉金幻境,依舊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你這次來找我,應該不是單純為了煉金幻境吧?”
安格爾點點頭,他原本是想詢問桑德斯這幾天的狀況,但話到了嘴邊,卻突然問不出來了。隻能話鋒一轉低聲道:“導師,這些天我已經把納爾達之眼初步掌握了,小斑點給我的菱形晶體我也鑒定了。”
桑德斯頓了一下,終於抬起了頭,麵露驚疑的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正待將鑒定結果說出來,可當桑德斯抬起頭時,看到陰影下他的眼眸時,安格爾突然愣住了。
一道猙獰的傷疤,從桑德斯額頭上劃下,穿過他的右眼,最後定格在顴骨上。
桑德斯整個右眼都罩在一個黑色的眼罩內,安格爾先前看到的黑線,正是眼罩的線。
“導師,你的眼睛……”
桑德斯渾不在意的將帽子脫了下來,放到一旁的桌麵。在陽光的直射下,也因此安格爾看的更加清晰,那道傷疤不僅猙獰,而且充滿了恐怖、狂暴的紊亂能量。
桑德斯摸了摸那道傷口的邊緣:“去魘界時受了一點小傷。”
短短一句話,平淡且無波無瀾,卻讓安格爾仿佛看到了他背後的一場血雨腥風。
在桑德斯說話間,他右眼的那道傷痕,還在慢慢的劃下一滴鮮血。
“傷痕上有能量殘留,所以愈合情況不大理想。”桑德斯說道。
安格爾現在卻是明白了,如此恐怖的傷痕,在桑德斯回到現實界一個月居然沒有一點愈合的跡象,難怪桑德斯一直避而不出。
“導師,那神秘閣樓所在地,到底是什麼區域?你在那裡遇到了什麼?”安格爾追問。
桑德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腔說道:“什麼也沒遇到。”
“什麼也沒遇到?那導師的傷是怎麼回事?”
“正是因為什麼也沒遇到,所以那才是更恐怖的一件事。”桑德斯苦笑一聲:“那裡所在的區域應該不是外圍,但是不是靠近核心區域,我也不清楚。”
安格爾還想詢問更具體的事時,桑德斯擺擺手:“那裡的事,以後再說吧。坐標我已經得到了,下次見到伊莉莎,我會把木鎖交給她,你不用在意血色王權的事了。”
桑德斯不願說,安格爾知道自己哪怕追問也得不到答案,隻能點點頭不再言及此事。
“那導師的傷,還有眼睛現在還好嗎?”
“傷口在愈合,不過愈合速度很慢。至於眼睛的話……我已經讓芙蘿拉出去幫我打聽了,我準備移植一個眼睛。”桑德斯低頭笑了笑,原本他還沒打算移植眼睛,因為這個眸色是他家族的一個標誌。但現在不得不移植,這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