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在的一切,和前一秒都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之前懸停的巫師,有一大半都開始不自覺的往前飛。
一個,一個,又一個。
隻是短短數秒鐘,就有十三位巫師,超過了安格爾所在位置。
安格爾的位置是一個標準距離,是執察者精心選擇的。一旦過了這個標準距離,想要抵禦吸引力,需要用到的力量是以指數級遞增。
執察者都是如此,其他巫師能抵禦?不可能。
那超過安格爾的十三位巫師,用近乎“狂奔”的姿態,衝向了神秘果實。
沒有任何意外,血肉紛飛,化為了漫天的血雨。
十三位正式巫師的死亡,讓神秘果實的表皮直接變成深紅色,那種豔麗到欲滴的顏色,說明它的成熟已近。
但也隻是“已近”,還是未達真正的成熟。
這也意味著,還會有送死之人。
又是一位巫師,超過了安格爾;這位巫師安格爾曾聽聞過,是一個巫師家族的族長。
他竭力的想要抵擋果實的吸引力,可根本沒用。他的眼神已經進入了半癡狂狀態,僅剩下的一絲清明中,則帶著無言的恐懼。
他的竭力反抗,依舊沒有什麼用。
在生命最後的一段距離中,他看了眼另一邊的逐光議長。
他在用最後的努力,期望著逐光議長的救援。
但是,沒有辦法。逐光議長、狄歇爾、阿德萊雅,這三位真知巫師,根本不是真身降臨,投影拿什麼來拯救?
逐光議長之前的笑容已經消失,表情顯得很凝重。他看到這位巫師眼裡最後剩下的那一絲愧疚與悔意。
他明白,這位巫師在生命最後時光,後悔自己被貪婪欲望戰勝了理智,沒有相信逐光議長的話。
可是,此時的後悔沒有任何作用。
迎接他的將是,沒有歸路的終點。
……
轉瞬之間,又有十來位巫師隕落。
安格爾見證了這一幕。
明明空氣中的味道,因為大量海獸的消亡,早就被血腥味充斥,那死的巫師不過是海獸的零頭,可安格爾還是覺得——空氣裡的血腥味,仿佛更濃重了。
安格爾知道,這是心理作用。
既然產生了心理作用,也意味著安格爾的心理也的確在變化。
之前海獸的死亡,他還能抱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但一個個巫師的隕落,同為人類,他亦有種兔死狐悲之感,心中難免戚戚。
可縱使如此,安格爾也沒有辦法幫到他們。
如今的吸引力恐怖到了極點,安格爾哪怕有域場,也最多消減一兩成,他依舊無法抵禦。他現在能站在這無事無恙,完全是借了執察者的光。
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更彆說兼顧他人了。
安格爾此時的情況,更多的是像逐光議長那般,隻能默默的看著他們的離開,用眼神送他們最後一路。
安格爾看過的死亡很多,當初在拉蘇德蘭,安格爾也目睹過大量巫師隕落。
就算死的人並沒有超過拉蘇德蘭那場戰役,但是,安格爾還是覺得,眼前的畫麵大概是他迄今為止看到的,最絕望的一幕。
這些巫師平素都是能在各個世界掀起風浪的,可此時,他們卻一個接一個的排隊死亡。
明明內心有向生的希望,卻無力掙紮。
因貪婪而死,死前是愧疚是悔意,是無奈與無助。
他們的一身力量,沒有一點發揮的餘地,唯一的發光發熱是成為了神秘果實的祭品。
死的毫無價值。
也死的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絕望。
……
安格爾已經不記得有多少人死了,一開始還能目送,但後來湧上前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仿佛飛蛾撲火。有時候隻是浮光一掠,就是數道生命的消亡。
到了最後,安格爾也不忍往前看。
他在輕歎一聲後,轉頭看向了身後。
此時,在他身後的人,已經少了很多。至少有四成、五成的人,都已經化為了果實的肉餐。
而剩下的一半,他們屬於謹慎的那一類,時刻都保持著最高的防禦。所以,勉力抵擋了第一撥的吸引力。
可縱然如此,他們的情況也和當初的坎特一樣。
全身多半的力量,都用於對抗神秘果實的吸引力。無法動彈,思考能力也在下降。
這種情況還不會堅持太長,因為隨著時間推移,更多的人類死亡,果實的吸引力還會增強。就像之前它吸引海獸一般,一開始還隻是迷霧帶的海獸,後來哪怕在迷霧帶之外,哪怕是西德羅島的碧姬,都被果實的吸引力囊括住了。
隨著果實吸引力不斷增強,他們也會步上其他人的後塵。
想要活命,唯一的機會,便是比其他人撐得久。
撐到神秘果實成熟,在半失序到失序的晉升過程中,他們或許有一瞬的機會逃離。但是,能撐這麼久嗎?
安格爾在默默觀察還活下來的巫師,尋找有沒有眼熟之人。
很快,他就鎖定了一個麵孔。
瑪古斯通!
這位研發院的煉金大師,居然還在堅持著。他的眼睛有些發紅,但還沒有到殷紅的狀態,眼神中的清明,也比其他人更重。
最重要的是,瑪古斯通還是距離安格爾最近的巫師!
他承受的吸引力比其他人更恐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