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這一刻,整片海域的時間仿佛都凝滯了般。
哪怕海麵濤浪不絕,哪怕海風獵獵呼嘯,可在場所有的人,都聽不到這些雜音了,他們耳朵中能聽到的,隻有在安靜的空氣裡裂縫翕開的細碎聲響。
這一刻,就算是執察者與波羅葉的心神,都被這道聲音給吸引了。
安格爾自然也不能幸免,他也聽到了果殼裂開的聲音,但在他看來,果殼裂開的聲響隻是一道引子。
其他人之所以被聲響吸引,是因為他們的觸感隻能涉及到引子部分,更深處他們無法觸及。
而安格爾不一樣,安格爾曾經在黑城堡接觸過神秘的層次,雖然之後他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好處,但那次的經曆,其實就是一張入場門票。
一張能讓他更容易接觸到“神秘”核心的門票。
包括安格爾後來能在魘幻之中構建相對完整的神秘具象化,其實也有這張門票的作用。
此刻,當神秘果實的果殼裂開,其他人被聲響吸引,而安格爾則是被那裂縫之後湧出來的“神秘之初”給吸引住了。
所謂“神秘之初”,隻是安格爾暫擬的一個代名詞,更詳述的意思是:神秘之物誕生初始的能量。
這種能量,就像是初生的嬰兒,此時還沒有沾染世間煙火,少了塵埃遮掩,會更加的純淨與明晰,更便於去分析。
雖然在其他人看來,也是神秘之力,但在擁有“入場門票”的安格爾眼中,這種神秘之力是不同的。它似乎擁有一種隱約的、可接觸、可探究的結構。
說是結構,其實並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模型。而是一種描述的話語,是一種唯心的念頭。
它和神秘具象物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似的。用量詞來說,是一團難以琢磨的概念集合。
但比起神秘具象物,它又多了一點……實質。
安格爾思前想後,實在難以形容那“神秘之初”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構。
強行比喻的話,或許是一種“倒立的三角體”。
隻是這個倒立的三角體,並沒有在同一種維度,它分了很多層。最寬大的截麵,在最高層的維度,然後根據截麵麵積的減小,所在層次也在不停的降維。
直到最後露出的那小小“倒立三角尖”,它終於從其他維度來到了能被人類官能感知到的當前維度。
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冰山,露出水麵的是人類能觀察到的,藏於水麵之下的,才是它的本體,是更高維度對低維的投影。
這種難以去描述,但又絕美至極的唯心結構,讓安格爾看的如癡如醉,不停的汲取著、分析著,那從果殼裂縫中漾出的“神秘之初”。
其他人也和安格爾一樣,癡迷的望著神秘果實,隻是他們的情況卻和安格爾截然不同。
他們是受到了神秘之力的效果影響,是非本心的沉醉。
或許是因為裂縫還很小,泄露出來的“神秘之初”,還沒法徹底的“魅惑”在場的巫師,很快就有人掙脫了出來。
執察者和波羅葉自然是最先掙脫的,隻是他們擺脫影響後,並沒有說話,而是眉頭緊蹙,分析著當前的狀況。
緊接著沒多久,在場剩下的巫師,也一一擺脫神秘影響。
這些巫師擺脫影響之後,表情都有些難看。雖然新生的那種吸引力,此時並不算強烈,但來的無影無蹤,他們純粹是在不知不覺間,就被吸引住了。
而這,還隻是果殼初現裂縫時的吸引力。
一旦裂縫越來越多,或者乾脆果皮脫落時,吸引力會變多大?沒有人敢深想。
最為重要的是,這種新生的吸引力,和原本的吸引力是共存的!
兩種不同性質的吸引力相疊,可不簡單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算法。
“不能再等了,我要離開這裡,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個滿頭褐色小卷發的男性巫師,忽然開口叫道。
隻是他叫嚷了大半天,卻突然靜默了下來。
“芝諾德,你不是叫囂著離開嗎,怎麼突然沒聲了。”附近的另一位巫師,一邊抵禦著吸引力,一邊向旁邊叫喊道。
好半晌,那位被稱為芝諾德的巫師,才呆滯的開口道:“不對,不對……不對!”
“怎麼了?什麼不對?”
芝諾德:“不能離開了,我明明使用了禁忌之術,卻無法離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綁著我,在束縛著我……”
芝諾德的話,讓眾人心中一個咯噔。
現在的吸引力,雖然比之前稍微提升了一點,但還沒有到無法抵禦的地步。按照之前的狀況,他們使用禁忌之術,完全可以比照白羽巫師那般,強行脫困才對。
難道,新生的吸引力,連這條道路也給封了?
在場之人的思緒紛紛,有人覺得芝諾德是在釣魚,是想攛掇其他人學習白羽巫師那般逃逸;但更多的人,還是信了芝諾德的話。
到了這個時候,芝諾德沒必要說假話。
於是,又有兩位巫師咬了咬牙,決定使用禁忌之術來試驗一下。
結果證明,芝諾德沒有說謊。
“禁忌之術可以使用,反噬效果有了,但是,我想強行打開虛空裂縫,卻是沒辦法。”
“是的,我也是這樣!”
更多的人佐證,讓那些不信的人,此時也開始慌亂了。
之前他們還抱以僥幸,想再等等看看,沒想到,白羽巫師離開後的下一秒,他們的等待就成了一場笑話。
猶豫,真的會敗北!
在眾人心生悔意的時候,最先嘗試離開的芝諾德,又做了另一個大膽的嘗試。他……自爆了。
當肉身化為血雨紛紛揚揚飄落時,他的靈魂孤獨的懸滯在半空。
靈魂的眼睛裡,從一開始的決絕到了後麵的迷茫,然後再變成了不敢置信。
“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感知到了,身後就是去往奎斯特世界的大門,但為什麼無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