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夜館主的事,其實並不枯燥。因為那段經曆,安格爾恐怕一生都會銘記。
關於夜館主的事,安格爾曾經和馮先生的分念在畫中有聊過,隻是當時聊得重點並不在夜館主身上。
如今難得說起這位傳奇人物,安格爾還是很開心的。
隨著安格爾的述說,一個豐滿的人物,仿佛躍然於卷角半血惡魔的腦海。
時間悠悠過去,安格爾也終於將最後一點關於夜館主的事講完了。
雖然整個過程,卷角半血惡魔都沒有見到安格爾的人影,但他能從安格爾的語調中,聽出那澎湃的情緒。
對於安格爾而言,想必這位“夜”也是一個難以忘懷的人吧。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和你簽訂塔羅密約了吧?”
卷角半血惡魔緩緩回神,輕輕歎息一聲:“明白了。沒想到,我族後裔居然出了這樣的大人物,好啊……好啊……”
明明是在說好,卷角半血惡魔的情緒卻很低落,甚至眼眶也都濕潤了。
現實中肯定看不到這一幕,畢竟他如今隻剩下靈魂。但在夢橋上,久違的眼淚從他眼眶中落下。
之前的那些優雅、高傲以及淡然,此時全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哭的稀裡嘩啦還在叫“好”的……前,旦丁人。
再感慨的場麵,終究還是要被打破的。
雖然看出卷角半血惡魔還在回味夜館主的事,但留給他回味餘韻的時間很多,不急於此時此刻。
“看上去,你對我的這個答案,應該很滿意吧?”
卷角半血惡魔低下頭,隱藏住哭紅的鼻頭,用嘶啞的腔調道:“你果然是一個很沒有禮貌的人。”
“如果你硬要將‘無禮’這個標簽冠在我頭上,那我也可以接受。”安格爾頓了頓:“既然你沒有反駁我的話,那麼你應該是滿意的。現在,我這個無禮之人,就該收取報酬了。”
卷角半血惡魔沉聲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會儘量告訴你的。但我還需要你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請問。”
“我族後裔,夜。他是否提起過,還有其他的旦丁族人?”
安格爾:“沒有。我知道夜館主是旦丁族,也是因為進入了那幅畫裡,看到了夜館主的回憶。在夜館主的回憶裡,除了無儘星夜,就隻剩下夜空之下的那片火焰。”
“那片,讓他成為孤兒的大火。”
卷角半血惡魔:“也就是說,旦丁族現在隻剩下夜了?”
“還有你。”
“我隻是一縷幽魂,算什麼旦丁族?”卷角半血惡魔或許覺得今日丟臉也丟了,言談之中再也沒有外界那般的冷淡與高傲。
“這麼說來,你已經放棄了旦丁一族的榮光,那你的榮光可真是……廉價啊。”安格爾明知道這是揭傷疤,但他就是揭了。反正,他是一個無禮的大惡人。
“你……”卷角半血惡魔感覺喉嚨噎住了,愣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最終隻能嗤了一聲:“我自然是旦丁族,和夜一樣。那除了我和夜之外,就沒其他的旦丁族人了嗎?”
安格爾:“我不知道。但夜館主那一支脈目前隻剩他一人了,當然,未來可能會有很多小夜夜,但……”
安格爾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耳朵突然發燙,就像是被火燒火燎了一般。
與此同時,安格爾的眼前仿佛浮現出一個孤傲的身影,站在一片火焰之中,靜靜的凝視著自己。
“夜館主?!”安格爾正想說些什麼,身影又緩緩消散不見。
安格爾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耳垂,心中默默腹誹:我隻是隨口說幾句廢話,就直接跨越時空與界域來燒我一下,值得嗎?
安格爾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重新將思緒放回夢橋裡。
卷角半血惡魔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還疑惑安格爾怎麼說一半就不見了。
當然,就算卷角半血惡魔問了,安格爾也不會回答。這麼丟臉的事,還是埋在肚子裡比較好。
“咳咳,我們繼續。反正夜館主一脈的人,就剩下他了。或許,你們旦丁族還有其他支脈,你也彆喪氣。”
安格爾本來還想口花花幾句,反正夜館主一人也就頂你們一族人了。但仔細想想,縱然他現在是無禮的大惡人了,還是要守點底線的……當然,這絕不是因為擔心夜館主來個梅開二度。
“雖然聽不出你有安慰的意思,但我接受這個說法。”卷角半血惡魔的眼睛倏地變得有些迷離:“或許,其他族人隻是……隱而不出。”
安格爾依舊沒有回答,隻是在心中默默道:都有夜館主這個大靠山,還隱而不出?想什麼呢?
“沒有其他問題了吧,那就該你回報我了?”
卷角半血惡魔:“好,你問吧。不過,很多事情,尤其是關於奈落城的事,我基本都無法說,這是我作為守衛所要遵循的契約。”
安格爾:“我知道,先彆急。問話的事,等出去以後,和其他人彙合後一起問。不過,我要答應我,我在夢橋你和你聊的事,不能外流。”
“我知道,不是已經簽訂了塔羅密約嗎?”卷角半血惡魔疑惑道。
他的重點不是“聊的事”,而是“夢橋”。不過,安格爾也沒做解釋,他相信卷角半血惡魔不會談及之前發生的任何事,包括夢橋。
“回去吧。”
安格爾話畢,一隻無形的大手從夢境之門中鑽出來,在卷角半血惡魔訝異的目光中,輕輕的推了他一下。
下一秒,沉眠在靡麗魘境裡的卷角半血惡魔便睜開了眼。
他看了看四周,隻見安格爾在一旁忙著,收束周圍的幻境,放出之前的兩個元素夥伴。
不過,還沒有撤下幽影布置的防護。
安格爾走上前:“還躺地上做什麼,該起床了。”
也得虧安格爾還沒撤銷厄爾迷的防護,要是其他人看到的卷角半血惡魔躺在地上,指不定會腦補些什麼——這裡特指多克斯。
卷角半血惡魔默默的站起身,閉上眼數秒後,激蕩的情緒慢慢的沉澱,重新恢複成了最初的那幅優雅俊逸的模樣。
安格爾確定其情緒不再起伏,這才撤銷了厄爾迷的防護。
幽影防護一撤銷,安格爾就看到多克斯衝過來,左看看右瞧瞧。
“你在乾什麼?”安格爾皺眉問道。
“我看我靈感能不能出現,幫我回看一下你們到底在這說了什麼。”多克斯毫無忌憚的說出來。
包括安格爾在內,眾人均無語的看著多克斯……還說不要叫你預言巫師!誰的靈感是這麼用的?
“那有發現嗎?”安格爾笑眯眯的看著多克斯。
多克斯突然沉默了,隔了一會兒:“有發現也不告訴你。”
話畢,多克斯頗為傲嬌的轉身,走到眾人一側。
安格爾無語的看著他的背影,越了解這家夥,越覺得他長相和性格完全不符,明明長得一副陽剛俊朗的樣子,怎麼內心如此的繁雜?
安格爾搖搖頭,也走回了眾人這一方,站在黑伯爵的身邊。
“該說的我都說了,不過該問的,我一個都還沒問。”安格爾:“就等著現在一起呢。”
安格爾說這番話的時候,非常的誠懇與坦然,也是想借此拉回眾人的信任。
黑伯爵點點頭:“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