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植妖精雖然承接了母樹的記憶,天生開智,但它們的認知終究是有局限的,論起嘴炮……不對,是講理。
論起講理的話,哪怕第一代夢植妖精的女王,那位藤蔓女妖來了,格蕾婭也有信心打贏嘴麵上的戰爭。
所以,她一點也不懼。
甚至於說,她來到這裡,就是和妖精護衛隊打嘴仗的。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畫麵,和安格爾的預期的差不多,舞台完全被格蕾婭拿捏住了。
格蕾婭一開始就使用了奧義:欲揚先抑。
也就是……賣慘。
先調動情緒,把自己代入蘚寶寶,講述了蘚寶寶那不見光明,囿於牢籠的生活。
哪怕是安格爾聽了,都感覺快要潸然淚下了。
若是能演繹成舞台劇,這就是《被嫌棄的蘚寶寶的一生》。
在情緒調動的差不多後,確認所有人都能理解蘚寶寶的“渴望”後,格蕾婭進入了二階段:把自己塑造成了救世主,是蘚寶寶人生中唯一的光,從天而降拯救了困境中的蘚寶寶。
接下來,就是講述她與蘚寶寶這段相處期間的種種美好。
光是聽她的講述,好像她與蘚寶寶已經相處了幾年,難舍難分,誰要分開她們就是邪惡的、不道德的!
不過安格爾知道,她們其實隻是相處了幾日時光。
一切的演繹,都是誇張的修辭手法。
而蘚寶寶呢,也非常的配合,或者說,它自己也陷入了格蕾婭編織的情緒中……明明它也沒有真正被嫌棄,但在巧舌如簧的洗腦下,蘚寶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其他夢植妖精嫌棄,它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委屈寶寶。
蘚寶寶的配合加上格蕾婭的演繹,成就了這一出賣慘戲。
賣慘戲後,八成的夢植妖精已經陷入了感動,沒有再吭聲。唯一還能反駁幾句的,就是白袍少年。
作為場上唯一的“人形”夢植妖精,第三使徒的抗性還不錯,縱然也有感動,但內心還是保持這警惕。
而這個時候,格蕾婭進入了演繹的第三階段:舌戰群妖。
這是安格爾取的名字,不過,此時已經沒有“群妖”,隻有第三使徒一個人在和格蕾婭對壘。
這場言語交鋒,也是重中之重,是格蕾婭能不能順利“拐”走蘚寶寶的關鍵。
想要讓夢植妖精放開蘚寶寶的自由,必須要讓他們理解何謂“自由”。
格蕾婭在這個過程中,使用的招數同樣是體驗派的大招:代入感。
“你們自己想想”、“你換成自己想想”、“這種情況下,你代入一下你自己”。
這種開頭,幾乎成了格蕾婭說話的定式。
而話中的內容,無外乎就是“你們能囚禁蘚寶寶的身體,但你們能困住它追求自由的向往嗎?”、“你們得到了它的人,也得不到它的心”、“長期困於一處,它會傷心、它會難過、你們忍心看到它哭嗎?”
格蕾婭越說越嗨,都快要上價值了。
安格爾趕緊傳音讓她打住。
嘴炮可以打,但價值觀的輸出,還是要多多謹慎。
價值觀的輸出,這就要扯上文化入侵了。而文化是文明的火種,夢植妖精之所以會天然對人類沒好感,就是文明的排斥。
所以,打嘴炮一定要限製在個人身上,暫時還不能上升價值。到時候,就算眼前這群夢植妖精能被忽悠住,那位偷偷觀察著這邊的藤蔓女妖,可不一定能接受。
是的,藤蔓女妖,夢植妖精的女王,此時也和安格爾一樣在隔空觀戰。
安格爾是用上帝視角,而藤蔓女妖則直接通過植物,全程觀看了格蕾婭的這一場舌戰。
而當安格爾傳音,讓格蕾婭打住的時候,藤蔓女妖似乎察覺到了一點異常。
遙遠的文明母樹旁。
由巨大藤蔓構成“蛇尾”的女妖,低聲喃喃:“你也在注視著嗎?”
“你與母親,有關聯嗎?”
“你能……喚醒母親嗎?”
藤蔓女妖的低聲自喃,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不過很快,藤蔓女妖便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她的目光看向遠方,目光所視的方向,正是格蕾婭舌戰群雄的方向。
“蘚寶寶或許可以成為一個紐帶……但它不能成為被利用的工具。”
“母親傳承的知識裡,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也許能利用起來。”
“母親讓我們把握與人類交流的尺度,可這尺度,如何把握才好?”
歎息一聲後,藤蔓女妖慢慢的閉上眼,思緒流轉到了遠方的第三使徒身邊。
第三使徒在接收到藤蔓女妖的傳訊後,本來還打算和格蕾婭繼續辯一辯,也決定作罷。
“我可以同意讓蘚寶寶跟著你,但我們需要做一些約定……”
……
在第三使徒答應格蕾婭時,安格爾便收回了上帝視角。
格蕾婭打了一場勝仗,也算是開啟了第一代夢植妖精與人類接觸之始。
是好是壞,現在還看不出來,待以後再評。
不過,麗安娜那邊的詢問,倒是要給出一個回答。
“要不要做防護措施,你們可以自己商量。但我個人建議,可以等格蕾婭回來以後,再做決定。”
訊息發出後沒多久,麗安娜便給出了回複。
“格蕾婭真的解決了?”
安格爾:“差不多吧,具體情況等格蕾婭回來你就知道了。”
麗安娜那邊回了個“嗯”,便沒有了聲響。
結束了和麗安娜的對話,安格爾卻是陷入了一陣沉思。
在看完格蕾婭與妖精護衛隊的言語交鋒後,他也生出了一些感觸。
或許……是該改變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