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吉一路罵罵咧咧,將長惑族數落了個遍。
“戰爭狂人”、“瘋狂的黑棍”、“造謠大師”、“黑暗勢力”……各種帽子都往長惑族的腦袋上扣,但他所扣的帽子也不是無的放失,路易吉總能舉幾個例子來左證。
在說完一些確定背後有長惑族搞鬼的例子後,路易吉又舉了幾個還無法證實、但甚囂塵上的傳言。
譬如,牙仙與古牙仙的分裂。
眾所周知,牙仙內部的分裂與兩個標誌性事件有關:其一是空心牙仙蔓延事件,其二則是女王登基事件。
雖然明麵上有很清楚的時間線,事件本身也很清楚,但這兩個事件背後也有一些解釋不通的地方。
“我接觸過很多牙仙,他們其實是相當單純善良的,對‘得失’其實沒有那麼看重;可是,在空心牙仙蔓延事件開始,牙仙內部的‘反智’聲音突然變大,對於牙仙古墟的學者充滿了恨意,覺得他們隻享受資源傾斜卻不做任何回報……雖然他們說的也是事實,但這些‘發聲’的牙仙其實也沒對牙仙一族做出什麼貢獻,他們一樣得到資源傾斜。”
“一開始,這種仇恨的聲音在牙仙內部隻是點點的星火,可到了牙仙女王上台後,星火突然就燎原了。類似聲音在牙仙內部遍地開花,最終牙仙女王斷絕了對牙仙古墟的資源。”
“於是,古牙仙與牙仙分裂了。”
路易吉說到這時,看向安格爾:“聽出來了嗎?真正導致分裂的,是那些突然變大的反智聲浪。而這些‘聲音’最初的起源,真的是牙仙發出來的嗎?”
路易吉攤開手聳聳肩,沒有再說下去。
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他懷疑,那些反智的聲音,其實是長惑族在背後搞的鬼。
不過,這個懷疑並沒有任何證據支持。
“牙仙和古牙仙就沒有想過,他們的分裂與長惑族有關嗎?”安格爾問道,路易吉的講述是從宏觀去描述,但並沒有落實到當事人雙方。
路易吉:“這就是長惑族的高明之處,他們徹底的離間了牙仙和古牙仙。他們隻要提及對方,要麼是不屑,要麼就是明晃晃的厭惡,完全被情緒左右,不去考慮分裂這件事背後有沒有貓膩。”
“而那些願意考慮的牙仙,又會被群體孤立。自然而然,他們越來越離心,哪怕內心有所疑慮,但表麵上一定是互相看不順眼。”
安格爾點點頭,他大概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思想鋼印,或者說思潮正確。一旦逆了思潮,就成為了撻伐的對象。
如果這真的是長惑族搞的鬼,那他們的手筆的確算是高明。
但也不是無懈可擊。
在超凡隱匿的世界,這種鋼印式的思想,想要破除必須要數代的奮鬥;但在超凡世界,一個預言不就能解決了麼?
有沒有長惑族搞鬼,完全可以通過預言去檢驗。
安格爾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路易吉歎了一口氣沒說話,這時,旁邊的拉普拉斯澹澹開口道:“如果預言有用的話,他也不至於滿嘴猜測了。”
安格爾疑道:“預言沒用?”
拉普拉斯搖搖頭:“也不是沒用,所有與此相關的預言顯示,都是……沒有乾預。”
《鎮妖博物館》
也正因此,路易吉說了大半天,輸出了不少疑點,最後也隻是以猜測落幕,沒有任何實據。
路易吉:“預言不一定儘信,如果預言真的那麼有用,當初‘空鏡之妖’的傳言也不至於傳的那麼熱烈了。預言是能被屏蔽,就像現在如果有人來預言我們,也會被你釋放的屏障所阻攔。”
拉普拉斯所釋放的這個屏障,不僅僅能遮擋視野,屏蔽內外,還有一定的反預言功能。
而“空鏡之妖”的傳言能傳的那般熱烈,也是因為空鏡之海本身就有反預言的效果。幾乎絕大多數與空鏡之海的預言,都不會奏效。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預言不是萬能的。
安格爾想了想,看向走在前方的異童少女:“拉普拉斯是覺得牙仙分裂與長惑族無關嗎?”
路易吉本身就帶有立場,輸出的情緒更多,那拉普拉斯呢?她剛才直言預言無用,是覺得長惑族與此事無關嗎?
安格爾很好奇拉普拉斯的想法。
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才澹澹道:“不,我也不認為長惑族完全的無辜。”
“……啊?”安格爾原本以為拉普拉斯會持反對立場,沒想到她前一秒才反駁而來路易吉,現在又貌似和路易吉站在了同一立場?
拉普拉斯:“一個敢到處挑事、四處扇惑的種族,若是沒有反預言的能力,這可能嗎?”
安格爾仔細尋思了一下,的確,名字都帶“惑”,天生扇惑種,如果沒有點隱藏手段,怎麼敢肆無忌憚的扇風點火。
“不過,長惑族也不是笨蛋,他們挑的事,有的他們願意主動挑明;但有的,他們就算做了也不敢說出來。”
“牙仙的分裂如果真的與他們有關,他們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
無論是牙仙樂園,還是牙仙古墟,其勢力都相當的龐大。尤其是牙仙古墟,幾乎掌握了整個白日鏡域的經濟命脈。
就像這一次的聚會,的確是皮魯修支持、晶目族承辦,但促成聚會的卻是牙仙古墟。
沒有牙仙古墟這樣一個“信譽好、有實力兜底”的種族,沒有誰會相信聚會能成功舉辦。
畢竟,聚會上各族,不僅外形不同,他們的文明、習慣、乃至於生存形態都不同。人類常說的“異族不可信”,放在這裡也是適用的。
三觀皆有異,如何相處?
在其他時候,鏡域各族可不會有互信,隻有例行聚會時,有頂級種族兜底,才會稍微收斂一些。
所以,長惑族如果真的挑起了牙仙內部的分裂,他們也絕對不敢將這件事公之於眾。他們可承受不了來自古牙仙的反撲。
從這個方向來思考,長惑族一定擁有反預言的能力。
他們不一定無辜。
但單靠這個就定罪,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拉普拉斯雖然淺淺站在路易吉的一邊,但也沒有將話說死。
總之,隻要知道這件事還有蹊蹺就行。
不過,對安格爾而言,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都無所謂,他作為一個外來客,聽聽樂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