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裡捏著一張紙條。
我還沒找到機會扔掉。
森鷗外在為我看病的時候,給了我一張紙條。
上麵是一串號碼。
在夏油傑看不到的時候,他用唇語對我說:
[我可以幫幫你]。
森先生未必是個好人。
但他一定是個妙人。
“教主大人,你這些年,沒找過女人嗎?”
我的目光落在了夏油傑手裡的酒杯上。
他需要更多的刺激。
“你以為我是你?”
“我也不找女人,我找的是男人。”我實話實說,“我交往過六任男朋友,全部都很可愛。”
瓷質的酒杯被捏出清脆的聲響。
這隻已經不能再用了。
“那你也沒嫁出去。”
少年時候他的舌,從來不用在我身上。
“但我和他們有過感情。”
少女時候我的狡猾,也從來不用在他身上。
“很好,源鈴溪,你果然很厲害啊。”
“那當然了,不是你也會是彆人,我這麼討人喜歡,總會有人樂意陪著我。這句話可是教主你自己說的。”
話是夏油傑親口說過的,但被我提起來,他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一份簡單的時蔬咖喱飯送了過來,我吃了兩勺就放下了勺子,表示飽了。
“你在喂小鳥嗎?”
他對我的飯量十分不滿。
“我不想吃了。”我歪了歪頭,想到了一個折騰他的好主意,“不然這樣,你喝一杯酒,我吃一口飯,怎麼樣?”
這是一個絕對不公平的交易。
隻有傻子才會答應。
傻子給我添了點蕎麥茶,說:“吃你的飯吧。”
他也許不傻,就是愛較真,明明想成為冷靜的人,卻很容易做出偏激的事。
等我把一份時蔬咖喱飯吃完時,他已經喝得滿臉潮紅了。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慢慢地趴在了桌子上。
“鈴溪溪。”
他像五條悟和江戶川亂步那樣叫我。
……已經神誌不清了。
我摸向了他的褲子口袋。
夏油傑通常會把手機放在右邊的口袋裡。
“鈴溪溪,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彆人……”
我摸到了他的手機,從裡麵拽了出來。
背上一熱。
他把臉貼在了我的背上。隔著薄薄的衣服,是他溫熱的呼吸。
“你可不可以隻喜歡傑鴨鴨……”
傑鴨鴨。
看來醉得不輕。
手機沒有鎖,因為彆人也碰不到他的貼身物品。
——啊這。
手機的待機畫麵,是高一時候的我。
畫麵裡,我在生日蛋糕前,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虔誠的許願。
那時候的我,唯一的煩惱是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向喜歡的男生表白。
好羨慕她啊,煩惱的東西竟然是感情。
都想給他刪掉了。
我打開夏油傑的手機備忘錄。
他有在裡麵寫東西的習慣。
置頂的一條是——
【……燈籠褲也(能)被你穿出造型
萬物同(都)意(願)與你眉來眼去
你是罪孽的人間蠱王……】
這是我在高三的夏天寫的詩,名字叫《在夏天寫給夏油傑》。
當時我還是不知羞恥的,大膽狂妄的,竟然敢在立海高中的廣播室裡直接讀。
夏油傑沒有過耳不忘的本領,他隻聽過一遍,之後又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所以他隻記住了幾句,複寫的磕磕絆絆的。
前麵的空缺著,隻有零星的幾個詞,看來是真的想不起來。
第二條被置頂的是——
【關於普通人改造術師的可行性分析報告——源光溪】
這是什麼?
源光溪?
為什麼夏油傑的備忘錄裡會提到他?
我正要往下翻,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按下了手機的側邊鍵,屏幕立刻變成了一片黑色。
“看夠了嗎?”
“原來你沒有喝醉啊,教主大人。”
我輕聲歎氣,聽到他叫我鈴溪溪,又自稱傑鴨鴨,我還以為他百分之百喝醉了。
竟然是裝的!
“我的酒量比你想象的更好。”
他的眼神無辜而單純,如初生赤子,嘴唇卻因為喝了很多酒水而潮濕的像接過吻。
然後我聽到他的聲音,在充滿酒香又濕熱的空氣裡,溫柔的四散開來。
“太狡猾的話,我會懲罰你的。”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間,恍惚間,我覺得像是在那裡落下了一個極輕柔的吻。
……我一點也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