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溪,時間到了,我要走了。”
我瞎吹了一通,還把手腕上夏油傑的名字給他看,“傑哥更猛,把我的名字寫在胸口呢。”
光溪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AI程序啟動了自毀程序,所有的資料都會消失,立體影像也要結束了。
關心都藏在彆處,在那些我以為是空蟬買回來的甜食和玩具裡。
我連他的影子都沒見過。
那時候我並不愛他。
應該說,我還沒學會愛任何人。
“嗯。”
我們在交錯的時光中,勾指約定。
另一邊的雲咲已經沉到了腰部。
“源光溪,你冷靜一點。”
下一秒,光溪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一直都不具備堅強的性格,所以會先因為同伴的死亡而走上詛咒師的路,後因為女兒的不待見而決定自殺。
他撿起了我掉在地上的冰淇淋。
臟了。
他也沒有味覺了。
居然還說很甜。
幼年時不覺得,現在聽來,才發覺他的聲音在顫抖,帶著哭腔。
然後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夕陽裡。
但很快——
“下輩子還是家人噢。”
在他消失的地方,凝聚出了一個人影。
我剛剛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
我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長著黑色頭發的光溪。
……不對。
光溪的故事到這裡應該就結束了,這天之後,他就自殺了。
那為什麼會出現一個除了發色和衣服,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親愛的鈴溪。”
“聽好了,你的父親是英雄也好,是反派也好,都與你無關。以前沒有關係,以後也不會有關係。”
最詭異的是,這人能看到我,還能認出我。
“好久不見。”
初步判斷,與咒靈無關。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咒靈?”
……太神奇了。
他竟然能看穿我心中所想,不是咒靈,到底是什麼?
光溪的雙胞胎兄弟?
“……”我無法判斷他是什麼,“朋友,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這到底是夏油傑的咒靈搞鬼,還是光溪生前的怨念產生的東西……?我不是術師,這些東西我不是很懂。
我摘下了眼鏡,還是能看到他。
雖然抱了一點設想,但在摸向他的手腕時,我才確定,他不是人類。
因為我無法碰到他的身體。
——這是立體影像。
她麵前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培養皿,裡麵也漂浮著一個人。
銀發披散,麵容俊美,仿佛沉睡一般,看上去十分乖巧。
“他是……”
我十分驚訝,那個人是我和夏油傑分開之後,交往的第一個男朋友。
因為對方是術師,所以我們見光死了。
之後他再沒聯係過我,我發給他的郵件,他也沒有回複過。
“他是我哥哥。”雲咲費力地說。
雲咲的哥哥……這麼說的話,他就是殺人鬼了。
我很難把這個看上去天真可愛的青年,和罪大惡極的殺人鬼聯想到一起。
雲咲還想說什麼,突然垂下了頭,徹底的昏了過去。
我看向光溪:“她怎麼了?”
光溪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
“可能是困了。”
“……”
四周的一切晃動起來,場景再次變幻,變成了一間實驗室。
“雲咲!”
我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個人,正是和我一同進來這裡的雲咲。
“這個男孩,是我唯一成功的作品。”
“我要回家,我要爸爸媽媽和妹妹!”
男孩的吵鬨並沒有得到任何安慰,反而被狠狠揍了一拳。
“哇——”他委屈的哭了起來。
眼角的淚痣與殺人鬼臉上的一模一樣。
……他是幼年殺人鬼。
我記得他與我同歲,今年也是二十七歲,他出生在一月,畫麵中的時期差不多五六歲。
“臭小鬼,再哭就殺了你。”有人威脅他。
“不要欺負小孩子呀。”
作品……?
等等!
聯想到光溪在世時負責研究的項目,再看在培養皿中沉睡的殺人鬼,我不寒而栗。
“噓,看——”
光溪揮了揮手,我的麵前又出現了一幅虛擬場景。
畫麵中有一個銀發的小男孩,他坐在病床上,睜著紫色的眼睛,一臉茫然。
旁邊是幾個看不清麵容的成年人。
一道溫柔的嗓音傳來,周圍的人紛紛讓路,畢恭畢敬。
“光溪先生好。”
——是源光溪。
“叔叔的眼睛是紅色的,和兔子的眼睛一樣。”男孩仰頭,好奇地打量著光溪。
他聽不懂他們的話。
“是啊,紅色很漂亮吧。你可以叫我兔子叔叔。”
光溪微笑,“小朋友,你喜歡吃什麼?”
“棉花糖!”
“……啊,甜食麼。”
光溪給了男孩很多棉花糖,各種口味的,五顏六色。他滿足的吃完,咧嘴笑:“兔子叔叔,你是個好人。”
“確定他是沒有術式的非術師小孩嗎?”光溪俯身,揉了揉男孩的頭發,“要用小朋友來做研究,不太好吧。”
“可是先生,這個孩子在基因上與您有相似的片段,如果換彆人,成功率會更低。”
“……這樣啊。”
“嗤。”光溪嘴角扯起嘲諷的弧度,“我倒是想當個好人。”
男孩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實驗成功了。
非術師順利變成了術師。
這是生命體第一次在移植術式後,存活且沒有任何排斥反應。
然而沒有等他們高興太久,原本溫柔善良的小男孩突然開始殺人。
毫無征兆。
先是捅死了為他輸液的醫生,然後是砍下了給他送早餐的女傭的頭……
整個病房到處都染上了血色。
“我喜歡紅色,我喜歡大家!我想要大家都變成紅色的!”
他和光溪在走廊的儘頭相遇。
“我家的鈴溪和你一樣大,如果實驗成功,你們就當朋友吧。”
“我最喜歡兔子叔叔了!”
男孩握著匕首朝光溪刺了過去,光溪避開後輕聲歎氣,十分無奈。
他想抹殺男孩,卻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