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溫泉還是挺不錯的。”中原中也將身體往後一靠，手臂張開，搭在溫泉邊的石頭上，似是隨意地問道：“對了，澀澤先生……澀澤。”
在對方陡然變得幽怨的眼神中咽下“先生”的敬稱，中原中也心道算了算了，好歹是一起乾過活吃過飯泡過溫泉的人，再說這人也沒不比他大，沒道理他要一直敬著對方。
果斷改稱“澀澤”的中原中也裝作一臉隨意地繼續問道：“你說來神社參拜荒神是為了尋求庇佑來著？”
“是的。”澀澤龍彥解開頭發，仔細地捋了捋半長的銀白頭發，語氣十分自然地說道：“一個月後，京都有一場馬拉鬆比賽，我已經報名，便想向荒神殿下求個好兆頭。”
“京都馬拉鬆比賽？”中原中也一臉古怪地說道，“不應該是在東京舉行馬拉鬆比賽嗎？”
即使中原中也沒有參加過，他也聽說過東京馬拉鬆比賽，那是麵向世界的國際賽事，雖然不見得有幾個外國人來東京參加。
“京都不甘寂寞了吧。”澀澤龍彥慢條斯理地清洗著頭發，他若無其事地微笑，“京都馬拉鬆比賽是麵向國人舉行的馬拉鬆比賽，獎勵蠻豐厚的，冠軍有一千萬円。”
至於京都馬拉鬆比賽的主辦方其實就是他自己這一點，就不必告知中原中也了。
中原中也：“！！！”
他好心動！
但想想他的身份，想想政府那邊的麻煩，想想法國那邊的麻煩。
中原中也含淚壓下那點蠢蠢欲動，比起平靜的生活，高額獎金都是浮雲。
暗暗將中原中也的異樣看在眼中，澀澤龍彥眸光微閃，語氣卻是如常：“我對跑步、登山這類活動一向很感興趣，已經報名這次馬拉鬆，但我習慣參加這種比賽前先拜荒神，求個禦守。”
澀澤龍彥自覺這話說得情真意切，他自己都快信了，完全沒有之前繞著活動量大的運動走，僅剩的那點運動量都是在維持現在身材上。
“禦守？”中原中也的嘴角抽了抽，他這裡的本殿和拜殿都是剛打掃出來的，還禦守呢，看他長得像禦守不。
中原中也扭過頭，拒絕去看對方充滿渴望的眼神，沒有沒有他沒有。
“中也醬……”澀澤龍彥軟著嗓音，湊過去，可憐巴巴地說道：“中也醬可是荒神殿下神社裡的神主，你親手寫的祝福，一定比那些大神社的禦守還要靈驗。”
“不是沒有不可能，都說了不是神主了。”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搖頭，開什麼玩笑，勉強打掃出個拜殿讓澀澤龍彥拜一拜就已經是極限了，怎麼連禦守也要提供。
倏然想起之前的打算，中原中也板著一張臉，扭頭看向澀澤龍彥，語氣微微嚴肅：“這裡隻是曾經是神社，之後並不打算接待其他的參拜者，澀澤，我希望你下山後不要對彆人提起神社的事情。”
“我保證不會告訴給其他人。”澀澤龍彥秒變嚴肅，他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做出了保證。他巴不得彆人都不知道綺山的妙處，怎麼可能讓彆人有跟自己搶中原中也的機會。
中原中也心頭微鬆，澀澤龍彥既然答應了，他應該不會毀約。
等等！
中原中也微微後仰，抬手推開澀澤龍彥湊過來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彆叫我‘中也醬’。”
這麼肉麻兮兮的稱呼，這人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那禦守……”澀澤龍彥不以為忤，繼續用專注又渴望的小眼神盯著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這禦守的事情就不能翻篇了是不是！
“中也醬……”
“行了行了。”中原中也粗聲粗氣地說道，“給你給你，要是……”他本想說要是不管用可不能怪他，轉念一想，這信徒買禦守都是圖個吉利念想，誰家神社的禦守真能靈驗到百戰百勝不成。
頓了頓，中原中也改口道：“可能不會好看。”
不是可能，是九成九不會好看。
“謝謝你，中也。”澀澤龍彥用充滿了感情的語氣說道，“你最好了。”
中原中也的嘴角抽了抽，雖然他不吃這一套，但這小嘴仿佛抹了蜜似的澀澤龍彥……真的蠻可怕的。
***
羽織本就不同於一般外套，無法完全閉合，隻用羽織紐鬆鬆地係在一起，比單純禦寒更多是為了美觀。想要將它當成浴衣穿，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中原中也披著到小腿的深灰色羽織到了澀澤龍彥身上隻勉強蓋到了大腿，本就無法合攏的布料更沒法擋住澀澤龍彥的胸膛，哪怕用上了腰帶，四根手指寬的縫隙裡明晃晃地露著某人那刺眼的腹肌。
那畫麵，中原中也簡直沒眼看。
然而，最可怕的還是某人攬水自照，而後笑眯眯地看向中原中也，求誇獎：“挺好看的，顯身材。”
中原中也終於沒能忍下那一個白眼，他拒絕去看那件羽織暴露出來的身高差異，毫不客氣地將人扔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