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的一級咒術師麵麵相覷。
“這次詭異下有活口,還是兩個。”
“新藤和他女朋友。”五條悟立刻說道,他要搶答。
“是工藤和他女朋友。”夏油傑糾正,搶答有什麼,給出來的是錯誤答案。
“那還在等什麼?”
“走,找他問問去。”
此時此刻,好不容易擺脫過於熱情的媒體記者,才跟毛利蘭逃回酒店的工藤新一忽然打了一個冷戰。
“新一?”
“……沒。”工藤新一搓了搓手臂,“就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隻能說,提前預祝名偵探工藤少年不會被某兩個陽光DK氣死吧。
***
就在京都市被這兩個案子攪得滿城風雨,連呼“今年的京都到底是怎麼了”的時候,北區原穀乾町的綺山之上,卻是一片歲月靜好。
金烏西墜,正是逢魔之時。
參道兩側的石燈籠漸次亮起。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正待抬腳走上參道的時候,澀澤龍彥突然拉住了他,“等等,中也。”
“嗯?”中原中也下意識停下腳步,抬眸看向澀澤龍彥,神情不解。
綺山神社裡就中原中也和澀澤龍彥兩個人,即使要舉辦一個小祭典也不打算請他人參觀,所以祭典的流程簡略再簡略,以走參道代替遊行,到本殿拜一拜荒神殿下的禦神體,再來一場神樂舞,祭典就算完成了。
不過,祭典流程雖然省略了不少環節,但在服飾道具上,澀澤龍彥卻是花了大功夫。
比如中原中也身上這套齋服。
說是齋服也並不確切,因為這套衣服從一開始就是澀澤龍彥為他心中神明精心設計的天之羽衣。
初見時,身穿麻布和服的中原中也給他的印象太深了,以至於向來對和服這類傳統服飾觀感一般的澀澤龍彥在設計這件天之羽衣的時候保留了不少本土和服的特點。
出於澀澤龍彥昭然若揭的心思,這件天之羽衣主體為白,佐以紅金黑三色。有些類似於狩衣的風格,長袖與衣體並未完全縫合,一小截手臂露在外麵,長袖寬大飄逸,袖口處繡著紅色宛如火焰一般的花紋。
緊束在腰間的腰帶是金色的,前後衣擺長至足踝,並未縫合在一起。下身穿著的袴一反傳統的寬大風格,黑色長袴貼合腿部曲線,很是利落乾練。
衣擺下方繡著精美的雲紋,那是每日清晨都會在綺山山巔翻湧的山嵐雲海。
這套衣服若是拿出去說是舉行祭典時穿的齋服,絕對能將不少老學究氣得厥過去,但中原中也沒有什麼顧忌,雖然穿的時候很繁瑣,但發現一點也不影響走路,大小合身,衣料也很舒服,他就坦然接受了這一身。
換衣服的時候他還想著澀澤家的人辦事效率真高,哪裡知道這套衣服早早就被澀澤龍彥設計製造出來,隻是一直沒機會拿出來給自己穿而已。
澀澤龍彥作為中原中也指定輔祭人選,自然也逃不了換裝乾活。他身上的齋服與中原中也同款,但衣袍主體為藍,佐以赭、紅與黑三色。
這會兒中原中也被澀澤龍彥拉住,鑒於兩人的身高差,他不得不抬起頭,看向澀澤龍彥,不知道這小子又想要乾什麼。
中原中也完全不知道,此刻澀澤龍彥對於他的姿勢,連帶著他比自己矮了一截的身高都滿意極了,但他麵上卻不露分毫,非常謹慎小心地藏起自己那點小心思。他隻是伸出一根沾著紅色胭脂的手指,語氣驚訝地說道:“中也,你忘記上眼妝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明白,但中原中也大為震驚。
“上、上什麼?”
“上眼妝。”澀澤龍彥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道:“哦,說錯了,不應該叫眼妝,是神紋。”
中原中也的嘴唇囁嚅一下,心道還不是一個東西。
澀澤龍彥好聲好氣地解釋道:“神紋是神明權位力量的象征,侍奉於神前的神官在舉行儀式時會在臉上勾勒神紋,寓意為‘神與他’同在。”
“我……”中原中也很想說這一環節能不能也簡略過去,就像是澀澤龍彥之前說的,荒神強大溫和一定不會跟信徒計較這點小事的,但見澀澤龍彥那雙桃花眼上早早就勾勒了紅色的眼妝,緊貼著眼睫根部,有雙眼皮擋著,不垂下眼睫基本看不到那抹紅色後,中原中也點頭了。
“那就來吧。”
澀澤龍彥立刻指揮道:“閉眼。”
中原中也配合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中原中也就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托了起來。
他有些不自在地動了一下。
“彆動,中也,萬一畫歪了怎麼辦。”
中原中也隻得忍住,他微微抿緊嘴唇,努力忽視下巴上的溫熱和眼皮的碰觸。
人在失去視覺後,感官會變得格外敏銳。
就像是現在。
……他的樣子一定很傻。
中原中也在心中捂臉,努力想要忽略澀澤龍彥的手指,但越是想要忽略,呈現在他腦中的一切越是清晰。
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出澀澤龍彥此刻嚴肅的表情。
不得不說,中原中也這裡算是想象錯了。
嚴肅?
不不不。
澀澤龍彥專注地用目光描繪中原中也的五官,努力調整呼吸,試圖讓閉上雙眼的中原中也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認真工作的自己來,至於他真實的視線“吃人”的情緒有多重,單看澀澤龍彥不住往中原中也緊抿嘴唇上瞄的視線便可窺見一二。
在澀澤龍彥看來,現在的中原中也仿佛是在邀請他,任他采擷……可惜還不是時候。
澀澤龍彥隻能遺憾地用手指蘸著胭脂沿著中原中也的眼角處細細勾勒,然後,手指用力地擦過中原中也的嘴唇,指尖甚至在不經意間撬入了中原中也的唇間。
中原中也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澀澤龍彥無比正直的表情。
“嘴唇也來一點紅色。”澀澤龍彥這般說著,手指還要往胭脂盒子裡伸。
“等等,我自己來。”中原中也連忙阻止澀澤龍彥,他學著對方的動作,蘸了蘸胭脂,胡亂在嘴唇上抹了兩下,再抿一下嘴唇,快速地說道:“好了。”
卻不料,下一刻,澀澤龍彥伸出手,指尖輕輕擦了一下他的唇角。
“沾到外麵去了。”
“我自己來!”中原中也掃了一眼周圍,可惜沒有可以充當鏡子的反光麵,隻能憑感覺抹了兩下唇角,佯作鎮定地說道:“這樣行了吧?”
“還行。”澀澤龍彥點了點頭,沒有再動手。不能再動手了,中也這樣子看上去像是快炸毛了。
“好了。”中原中也倏地轉過身,他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又抿了一下唇角,然後道:“開始吧。”
完全沒有注意到澀澤龍彥一瞬暗沉下來的眸光。
***
在音箱伴奏聲中,澀澤龍彥和中原中也認認真真地過了一遍祭典流程,終於到了澀澤龍彥最期待的環節。
因為不是巫女,他們此時拿在手中的不是神樂舞中最常見的神樂鈴,而是白色的禦幣。
合著樂聲,澀澤龍彥看著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向前踏出一步。
上午從錄像帶中學會的神樂舞,完完整整地被中原中也複刻出來。
抬手,振袖,旋身。
華美的天之羽衣張揚欲飛,白色的禦幣劃開優美的弧線。
抬腿,俯身,起跳。
係在橘色發尾的鈴鐺叮當作響。
雖說祭典之前,中原中也有些排斥跳舞,他是真的不會,讓他唱歌還行,但真的踏上了祭台後,中原中也打起十萬分精神,務必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做到位。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神明,但他離開橫濱九年,在神社中也住了九年,某種意義上,是托庇在了荒神之下。雖然出了澀澤龍彥這個意外,平靜的生活驟起波瀾,但中原中也並不排斥這樣的意外。
澀澤龍彥很好,可惜他上一世沒有真正認識那個白麒麟,不然……
不然什麼呢?
十八歲的超越者,政府的牌麵,雖然狠狠地“叛逆”了一把,被流放到了橫濱居住,但不代表他一個黑手黨乾部能夠接近。真的接觸了,再加上港口Mafia當時的情況,政府那根敏感的神經必然會被觸動。
現在就很好。
他不是黑手黨,而澀澤龍彥也還沒有被政府忽悠走,還能笑得很開心。
雖然還不是超越者,但,總會有機會的吧。
中原中也一心兩用,等他意識到自己居然想了那麼多澀澤龍彥的事情後,他不禁心虛三秒,借著旋身的機會看向澀澤龍彥。
神樂舞他們可是一起跳的,跳得太專心沒有看一眼白麒麟的舞姿,那就虧大了。
很好看。
明明是同樣的動作,但澀澤龍彥做出來就要比錄像帶裡的神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