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沒了心理負擔,睡得非常香。
但聞澤卻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了許久,消化著團團告訴他的事情。
過了許久,他才迷迷糊糊睡著。
睡到半夜,他卻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給團團做菜,但總是做不出來,團團餓得眼睛冒綠光:“哥哥,團團真的好餓啊,要不,團團還是把你吃掉吧……”
說完,團團的身體從中間裂開,露出一張大嘴,朝著聞澤撲來。
聞澤猛地驚醒,滿頭大汗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一看表,居然才七點鐘。
夢中的驚恐還停留在腦海裡,他也睡不下去了,乾脆爬起來。
洗漱完,他轉到客房,團團還在睡著,嘴巴還“吧嗒吧嗒”地不知道夢到在吃什麼。
床頭用舊衣服做了個小窩,兩隻三足金烏四仰八叉地睡著,隨著呼吸,不時有火星子蹦出來,好在團團從小包裡拿了個罩子給他們倆罩住了,避免了火災的發生。
聞澤歎了口氣,依然心有餘悸。
誰能想到這麼可愛的團團,真實身份居然是可怕的凶獸饕餮呢!
他帶上了門。
洗漱完後,他叫了個外賣,隻是考慮到團團的飯量,將點的餐X2,隻是下單後,他看到昨天從超市買回來的那些零食,此時已經隻剩下包裝袋了。
聞澤頓了一下,又默默地打開手機,多叫了幾個外賣。
過了半個小時,外賣陸陸續續上門。
聞澤把外賣盒一字排開。
團團循著香味,揉著眼睛走到客廳,頭頂的角已經縮回去了,頭發亂糟糟的,聲音又軟又糯:“哥哥。”
聞澤儘力維持著平穩的語調。
“去洗漱,一會吃飯。”
“好!”團團拖著她的小凳子去了洗手間,
她白嫩的小臉蛋上盛開著甜美的笑容,全是對聞澤的依賴和信任。
聞澤的心又瞬間軟了下來。
團團洗漱完,回到客廳,看到豐盛的早餐,又開始給聞澤吹彩虹屁。
聞澤:這麼可愛的妹妹,怎麼會吃他呢?
夢,一定都是相反的。
就在兩人愉快地吃著早餐的時候,客房裡忽然傳來兩聲極其難聽的鳥叫聲。
聞澤這才想起來,團團養的那兩隻打火雞。
團團把兩隻鳥帶到客廳。
他們才剛剛破殼沒多久,渾身光禿禿的,似乎也吐不出火了,叫聲慘兮兮的。
聞澤問團團:“是不是要給他們喂點什麼吃的?”
團團點點頭,然後不舍地拿出一個包子遞給他們。
誰知兩隻小鳥嘎嘎叫了一會,看起來沒有一點要吃的意思,暴躁的那隻更是鼓起肚子,艱難地吐出一個小火苗,把包子直接烤成了黑炭。
聞澤&團團:“……”
金烏吐完火,咳嗽了兩聲,蹦出幾個火星子,隨後一頭往後栽倒,三條腿朝天抖了抖。
另一隻金烏急得在他旁邊繞來繞去,哀哀地叫著。
團團看著被烤成黑炭的包子,有點生氣。
這可是哥哥給她買的早餐,她好不容易拿出來給他們吃,結果卻被這樣對待!
她想餓著他們,可是聽見兩隻小鳥虛弱的叫聲,又有點擔心。
“哥哥,怎麼辦呀?”
聞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根據兩隻小鳥的長相,查了神話典籍,猜測他們大概是三足金烏。
可神話上也沒說要喂三足金烏吃什麼啊!
他看著兩隻金烏一直吐火,剛剛那一隻暈倒,也是因為吐了火才暈的,莫非是要吃火?
他讓團團將兩隻金烏帶到廚房,然後打開煤氣灶,火焰頓時騰升起來。
原本暈倒的小金烏一咕嚕爬起來,“啪啪啪”地朝著煤氣灶跑去。
聞澤根本來不及抓住他們,就見兩隻小金烏趴在煤氣灶上,像是兩個癮|君子似的,瘋狂吸食著火焰。
聞澤:“……”
原來真的是吃火嗎?
他們吃了好一會,肚子肉眼可見地圓了起來。
兩隻小鳥打了個響亮的,帶著火星的嗝,終於停了下來,懶洋洋地靠在案板上,翅膀摸著肚子,一副滿足的模樣。
吃飽後的金烏也沒有之前那麼暴躁,撲騰著兩隻小翅膀,站在團團的肩膀上。
團團的漢堡涼了,他們立刻殷勤地充當烤盤,溫度控製得比烤箱精準多了。
聞澤:“……”
這下真是名副其實的打火雞了。
就在他們吃得熱熱鬨鬨的時候,聞澤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發現是薑桃的視頻。
他接通,屏幕上出現了薑桃的臉,她的臉上還帶著妝,似乎是剛剛下戲。
“乾媽。”聞澤打了個招呼,知道她肯定是擔心團團,便將攝像頭轉到團團的方向。
團團咬著雞腿,含糊不清道:“媽媽!”
薑桃看到團團,這才鬆了口氣。
她昨晚正好在拍大夜戲,時間太緊張,根本就沒時間看手機,直到剛剛下戲,這才拿出手機,看到聞澤發來的信息。
作為滄瀾山唯二的兩隻饕餮,她和女兒的日常就是搶東西吃。
但團團出事了,她也比任何人都要擔心。
雖然薑桃心裡明白,以團團的能力,小世界幾乎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但真正看到那條信息的時候,她的心還是停跳了半拍。
她看著女兒眼前滿滿當當的食物,還有她一點都沒有瘦的小臉蛋,就知道她被聞澤照顧得很好。
“謝謝你,年年。乾媽跟劇組請假,一會就回來接團團。”
“乾媽,不用急……”
乾媽果然一如既往的是行動派。
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團團已經把早餐都吃完了,一人二鳥都癱在沙發上。
聞澤正在收拾這些包裝袋,手機又響了。
他以為是薑桃又打電話過來,也沒看便道:“乾媽怎麼了?”
“年年,是我。”
一個沉穩的男聲從話筒裡傳出來。
聞澤一愣:“乾爸?”
沈之衍:“我在你家門口。”
聞澤更震驚了。
不過想想,他乾爸的真實身份是仙尊,瞬移這種事似乎也就沒那麼令人震驚了。
他去打開門,果然看到沈之衍拿著手機站在門口。
團團聽說爸爸來了,趕緊踩著拖鞋小跑到了門口:“爸爸,團團想死你了!”
沈之衍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擔心溢於言表:“團團乖,爸爸回來晚了。”
他之前被誤導,以為是天柱出了問題,修補的時候才意識到不對,急忙趕回滄瀾山,這才發現家門口一片狼藉,留下不少修仙者的屍首。
鯤鵬陷入沉睡,女兒也失蹤了。
沈之衍的脾氣向來溫和,但他也有逆鱗,就是他的家人。
當初他去救世,卻害了薑桃差點被傷害,是他一直以來的心結,隻是當初害了薑桃的那些人幾乎都已經死了,修仙者脫離輪回,所以他們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沈之衍自然也就沒了複仇的對象。
於是兩人便決定隻是收回靈脈,沒有趕儘殺絕。
但他沒想到,這些貪婪的修仙者竟然沒有吸取一點教訓,反而故技重施,甚至還想綁架團團。
向來脾氣溫和悲憫的他,第一次生出了滅世的心。
要不是急著找團團,現在整個凡間估計已經是血流成河了。
小世界和滄瀾山並沒有辦法做到信息流通,所以沈之衍在滄瀾山沒有發現團團的身影,便猜測她可能是進入了小世界。
他檢查了好幾個傳送的法陣,果然發現了不對,這才急忙來尋,果然一進入小世界,他就收到了薑桃和聞澤的信息。
如今看到女兒平平安安地站在那裡,他心頭暴虐的情緒才慢慢平息下來。
團團雖然是饕餮的血脈,但卻是在他的神魂中孕育出來的,就相當於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肉。
但也正因為如此,團團出生後,在化形上做得並不好。
薑桃早早就能化形,而且完全不會露出破綻,但團團一激動就會露出角和尾巴。
沈之衍不敢賭父母的態度,於是隻能一直瞞著團團的身份,也不敢輕易讓她來小世界。
如今他卻後悔不已。
小世界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幾乎沒有危險,還不如讓團團在這裡生活。
團團能夠感覺到爸爸的情緒,貼心地拍了拍爸爸的背:“爸爸不用擔心,團團好好的。”
沈之衍心疼道:“寶寶這幾天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都怪爸爸。”
聞澤沒想到一向英明的乾爸,麵對女兒的時候居然是這副模樣,著實被震驚到了。
兩隻小金烏更是憤憤不平,團團哪裡吃苦了!吃苦的明明是他們!
團團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啦,爸爸,哥哥一直很照顧團團!”
沈之衍這才注意到聞澤。
聞澤麵對他,不禁有些拘謹:“乾……乾爸。”
沈之衍隻有在麵對女兒的時候才會智商下降,對待旁人的時候,智商又會很快回升。
他一眼就看出了聞澤態度上的不自然,隻是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經過。
“你都知道了?”他平淡地問。
聞澤大吃一驚,他畢竟年紀尚輕,在沈之衍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之下,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老老實實地承認了。
說完後,他便忐忑地等待著沈之衍的審判。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沈之衍竟然隻是淡淡道:“這些事情你可能很難接受,但的確是真的。”
聞澤懵了。
他想過沈之衍可能會殺了他,也可能會抹去他的記憶,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輕易就承認了。
他張了張嘴:“您不怕……”
但話剛說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對,團團是饕餮,他是仙尊,就算他們身份暴|露,這個世界恐怕也沒有辦法對他們怎麼樣吧,而且聽他們話中的意思,他們可以隨時離開這裡,去到另一個世界,所以,根本就沒什麼可怕的。
沈之衍似乎看出來他的想法,解釋道:“我們瞞著團團的身份,隻是不想嚇到彆人,也不想彆人異樣的目光,令團團受傷。但你既然知道了,也就沒必要瞞著你了。”
這兩天下來,聞澤的世界觀數次重建。
隻是看著沈之衍對團團溫聲細語,像個傻瓜一樣陪著她玩各種小遊戲,仿佛和這世界上所有的普通父親一樣,他又慢慢平靜下來。
就算是另一個世界,就算是仙人。
似乎和他們也沒什麼不同。
就在沈之衍陪著團團玩了二十局紙牌遊戲,兩人又陪著團團玩了五局捉迷藏之後,薑桃終於趕到了。
團團像一枚小炮|彈一般,衝進了媽媽的懷裡。
薑桃摟著自己的小幼崽,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親了好多口,才放下來。
沈之衍輕拍著妻子的肩膀,溫聲安慰她們。
聞澤看著人家一家團聚,也覺得自己在這裡有點多餘,便把客廳留給他們,自己回到臥房。
夫妻倆商量,還是準備先帶團團回滄瀾山。
沒想到團團卻不樂意了,小聲道:“我不想回去。”
夫妻倆對視一眼,最終還是沈之衍出馬,他把團團抱在腿上,問道:“為什麼不想回去?”
團團噘嘴:“滄瀾山一點都不好玩,而且鯤鵬叔叔也沉睡了,就更無聊了,在這邊,我還可以跟哥哥一起玩,反正哥哥不怕我,他還很喜歡我!”
原來是舍不得小夥伴。
薑桃笑著道:“團團,你可以邀請年年哥哥跟我們一起回去啊!”
團團愣了:“真的嗎?”
薑桃點點頭。
團團立刻從沈之衍腿上跳下來,往聞澤房裡跑去。
沈之衍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懷抱,酸溜溜道:“這個小沒良心的,有了小夥伴就忘了爹嗎?”
薑桃翻了個白眼:“你多大個人了,還跟年年吃醋,團團知道,會笑話你的!”
沈之衍理直氣壯:“我生的女兒,吃醋怎麼了?”
薑桃:“……”
另一邊,團團迫不及待地闖進房間:“哥哥,哥哥!”
聞澤被嚇了一跳:“怎麼了?”
團團抓著他的手:“哥哥,你跟我回滄瀾山吧!”
聞澤怔住了,他知道滄瀾山就是團團真正的家,也是所謂的仙家之地。
他遲疑道:“我……我可以嗎?”
團團:“當然可以了!”
這時,薑桃和沈之衍也走過來:“就當是去乾爸乾媽家玩,沒關係的。”
聞澤確實有些心動,但還是顧慮:“可是我要是過去了,我的家人會不會以為我失蹤了?還有,我的學業怎麼辦?”
沈之衍道:“我們離開後,這邊的時間會停滯,你不用擔心。”
既然這樣,聞澤也就放下心,欣然答應。
他聽沈之衍的話閉上眼睛,隻覺得像是身處電梯,身體突然失重,然後就聽見耳旁傳來薑桃的聲音:“好了。”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隨後就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入目是一片茫茫的白雪,高大的樹木上掛滿霧凇,卻並不冷,隻讓人覺得蒼茫而廣大,可當他們往前走了幾步,景色驟然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