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宜公主和邊樂麵麵相覷,不知道太後又發的什麼瘋。
不一會兒老嬤嬤出來了,對二人回道:“太後今日身體欠佳,兩位回去吧。”
靜宜公主不動,她自己想走是一回事,讓人攆走又是一回事。
“太後的身體竟然已經差到這種程度了嗎?”她笑盈盈的,表情絲毫看不出擔憂。“那我們小輩更不能走了,這豈不是不孝?”
邊樂也不大高興,他都不計前嫌來看太後,太後竟然還罵他。他應和道:“是極,我們應該隨侍身側,好好照顧太後。”
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某種詭異的躍躍欲試。
老嬤嬤被這兩人的眼神嚇得心驚膽戰。要是彆人也就算了,這兩個人一塊來,不消半天,太後就真起不來了。
“多些二位殿下好意,隻是太後如今需要靜養,隻能辜負二位殿下好意了。”老嬤嬤再次拒絕。
她不等麵前這兩人是什麼反應,行了個禮,邁著小碎步匆忙回去了。
靜宜公主大聲說道:“太後身體真的不好嗎?莫不是你這老嬤嬤自作主張不讓我們儘孝吧。”
屋內適時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邊樂笑了笑:“看來太後真病得不清,一時半會兒我們是探望不了了。”
靜宜公主輕輕“嘁”了一聲,招呼著邊樂,也轉身走了。
二人走後,太後轉身便對外稱病,近些日子誰也不見。
這兩個沒臉沒皮的有皇帝撐腰,她一時半會兒真沒什麼好辦法,硬罰,人家倒也聽你的才算。
這太後當的,憋氣。
好在,她是這兩個人的長輩,倫理上占據著天然的優勢。
“對外說我臥病在床見不了人,我這病全是給人氣出來的。”太後吩咐道。
“是。”老嬤嬤應道。
隻是這種說法散出去之後,宮裡宮外仍舊靜悄悄,好似她在屋裡不是生病臥床,而是吃齋念佛。不僅沒人替她說話,看她的人也沒了。躺了幾天連個下去的台階都沒有,反倒給自己急得滿嘴燎泡。
太後如何想的沒人有心思關注,大部分人都在觀望四皇子的婚事。
禮部定下的日子過於倉促,甚至有隨便指日子的嫌疑,隱晦的四皇子派以及麗妃母家沒少旁敲側擊。
等到邊子晉收到成婚旨意的時候,離他成婚之日隻有五天。
“淩睿……”邊子晉背著手,心亂如麻。
幕僚對這份親事詫異至極,他知道皇帝之前已經定下了這樁婚事,但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快才對。前麵還有三位皇子還未成婚,怎麼輪到四殿下了。
他想到殿下今日的動作,焦慮道:“殿下,皇上是不是知道了……”
邊子晉搖頭:“不,他沒有證據,或許隻是猜測。”
以景康帝的性格,他若是抓到了把柄,就不是這樣委婉的警告了。
這次自己可是下了殺手,景康帝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種事。
“嗬,明明自己沒少做。”邊子晉目露嘲諷。
幕僚低吟片刻,繼續道:“殿下,情況對我們非常不利,您得加快動作,早做打算了。這樁婚事,您必須高高興興的接下。”
“為何?”
“在皇上心中,您已經喪失了信譽。以後有了相同的事,就算不是您做的,皇上也會從內心認定這是您的罪。或許……您可以趁著這次的婚事,對皇上散發一種新號——您已心灰意冷。”
邊子晉攢眉:“那都城那邊……”
“照常進行。”幕僚言辭懇切:“暫避鋒芒雖也不失一種辦法,但幾位皇子年齡漸長,以後也會領取各自的差事。而殿下您在縱州,無論是功績還是威望,都將越拉越大。隨著人情冷卻,像現在這般好的機會,怕是沒有了。”
人情冷暖,邊子晉再縱州這些日子體會的太多了。
以前舔著他腳背的人,現在也學會了敷衍。
“就按你說的辦吧……”
邊子晉無可奈何。
淩睿在離成婚日隻有兩天的時候見到了邊子晉。
他從未走過這樣的遠門,馬車是邊樂的侍衛隨便找的,沒有舒適性可言。一趟下來,勞累讓他瘦的顴骨凸起。
邊子晉和淩睿遙遙對視,都快認不出對方了。
“子晉!”淩睿扔下包裹跑過去抱住他,淚眼朦朧:“你怎麼瘦成這樣子了!”
邊子晉也紅了眼:“你也是,瘦了好多。”
沒見到淩睿的時候,邊子晉還能理智的思考與他的婚姻。等見到他後,邊子晉隻想不管父皇、不管母妃、也不管其他人,好好的和淩睿在一起。
這是他愛了許久的人,不能這樣草率了事。
他替淩睿擦著眼淚,柔聲道:“你怎麼過來了?再有兩日我們就要成婚了,是你父親讓你提前過來的嗎?”
“什麼成婚?”淩睿疑惑:“隻是我自己想來,就來了。”
邊子晉見他如此疑惑,將皇上的旨意傳達給他。
“阿睿,你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邊子晉情意綿綿的說道。
淩睿的臉色忽的轉黑。
妻子?不,他不想成為妻子。
他還沒有考取功名,怎麼可以成為邊子晉的妻子!
“不,現在還不行。”淩睿嚴詞拒絕。
臨走時父親一直攔他,難道父親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你現在寫信給皇上,我們不能結婚。”
淩睿兩句話砸下去,將邊子晉的柔情砸的支離破碎。
邊子晉的臉色不好看起來,這場婚事非他所願,但他同樣會感到開心。
可淩睿,竟隻剩厭煩嗎?
“聖旨已經下了,我們誰也改變不了。而且現在隻有兩日,回信已經來不及了。”邊子晉的臉色冷了下來,語氣淡淡的。
隻顧自己的淩睿沒有察覺,而是不停說著:“怎麼能這麼快結婚!我不想結!”
邊子晉什麼都沒說,沉默著拉扯著淩睿進了屋子。
屋子裡擺放著十幾台木箱子,箱子旁有一個木製衣架,衣架上搭著一件紅色的男式喜袍。隻是這喜袍紋樣和尋常不同。
淩睿打眼一瞧,隻覺得怪異,再仔細一看,惱道:“這紋樣我隻在新娘子身上見過!”
邊子晉摟著他的腰:“你就是我的新娘。”他指著地上的箱子:“你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嫁妝。”
妻子、新娘、嫁妝。
接二連三的詞讓淩睿無法接受。
他喜歡邊子晉不假,想和邊子晉成婚也不假,但他不想像個女人一樣蝸居後院。
邊子晉摟緊他,安慰道:“放心,與我結婚之後,你該是什麼樣子的,還是什麼樣子的。於你我而言,這不過是個形式……”
“那為何不是你嫁我?”淩睿眼角閃著淚光,他不敢看這屋子裡的東西,每一樣都讓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