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2 / 2)

她風華正茂 溫涼盞 9942 字 11個月前

“臉上沒肉也甭打腫臉充胖子——臉它會疼。”

“您看您這都八十了,身子骨不比年輕人,虛不受補,那什麼虎鞭鹿茸的一下去,就跟周歲小兒啃大餅似的——他受不住哪!”

*

進公主府時,為顯老當益壯,榮郡王是徒步走著進來的。

出公主府時,公主府的門子沒見著人,隻看見一頂小轎,據說裡頭躺著的便是那位老當益壯的老郡王。

*

花廳裡,人一走,樂安便開始笑,一邊笑一邊給王內侍啪啪鼓掌。

“公公,您的嘴還是那麼厲害。”

“還笑哪。快坐下歇歇。”

王內侍走到她身旁,攙著樂安坐下,隨即歎了一口氣。

“要是老奴不過來,都不知道,您這都被人欺負成這樣兒了。他李元才算個什麼東西,當年太/祖諸位兄弟裡,最不成器的就屬他,所以太/祖在時,他連個郡王封號都沒撈著,還是您父親登基後,敬著他輩分,才給他封了個郡王。”

“誰知道老了老了,他倒支棱起來了,還敢跑到您跟前撒尿!”想起方才聽的那些話,王內侍便禁不住橫眉倒豎。

樂安止住笑,擺擺手:“跳梁小醜罷了。”

隨即又笑道:“況且,公公不是給我找回場子了嗎?公公方才的樣子可真威武。”

王內侍歎氣搖頭:“老奴威武個什麼,老奴也就仗仗陛下的勢罷了,可公主——”

他看樂安一眼,終究咽下了那句未說出口的——“您才是最有資格仗陛下的勢的人”。

隻道:“不過想必今日聽了這聖旨,他也蹦躂不起來了,也不知道他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了,還是納了個小姑娘便以為自個兒是個什麼英雄,竟想爬到您頭上來,耍長輩的威風。”

他搖搖頭,隨即又笑道:

“今日之後他就該明白了,聖上待您始終如親母,這賜婚的規格,老奴可還從來沒見過呢,當年太/祖最疼愛的幼女出降,駙馬也是還沒有官職,當時也不過賜了個六品散職——”

他看看從進來後便靜靜站在一旁的睢鷺,笑道:“這下,您這駙馬升官兒的速度,可真是前無古人了。”

樂安笑笑,搖搖頭。

隨即好奇道:“公公,您怎麼知道他來我跟前耍長輩威風了,您聽到了?還是——”

樂安又看了睢鷺一眼。

見她目光看來,睢鷺朝她粲然一笑。

不知為何,樂安竟然覺得有些臉熱。

她又把頭扭過去,看向王內侍,同時心裡想著這是怎麼回事兒。

按理說內侍宣旨,那代表的是皇上,因此哪怕樂安是公主,也不用內侍自個兒來找她,而是因為由下人引著去正堂,再讓下人去找她來去聽旨——一般來說應該是這個流程。

然而方才,卻是前腳下人來告訴樂安聖旨到,後腳王內侍便進了花廳,以至於樂安那位堂叔祖榮郡王硬生生被堵在了花廳裡。

而接下來王內侍隻跟樂安寒暄,完全不搭理榮郡王的表現,則更是不尋常。

雖然王內侍資曆身份擺在那兒,平日也不懼怕榮郡王,甚至還頗瞧不起他,但當麵就那般給人沒臉——這絕不是王內侍這個曆經風雨的老宮人的作風。

當時樂安便有些預感,於是宣完旨後,便沒有打擾,任由王內侍發揮。

王內侍果然沒讓她失望。

那番損到家的話,叫她憋笑憋地肚子疼,卻也更確定,王內侍知道了什麼。

畢竟他那些話,簡直就像是蹲了牆角,聽到了樂安跟榮郡王之前的對話,然後又專門回敬了那一番話給樂安出氣似的。

王內侍當然不會聽牆角,倒是跟在王內侍後頭一塊兒進了花廳的睢鷺,很有些前科。

再加上王內侍剛剛的話,樂安琢磨琢磨,便覺得自個兒似乎摸到了真相。

而真相也的確跟樂安猜的差不多。

王內侍到時,本來的確是要直接去正堂,再讓下人去請樂安來聽旨的。

然而,去到正堂之前,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個睢鷺,拉住了王內侍攀談——雖然驚訝於這年輕人的膽大,但王內侍知曉他身份,也存著探探這個駙馬底細的想法,便真跟他談了起來。

談了一會兒,他還沒摸清這少年人品性,少年人卻忽然收了客套,正襟斂衽,問道:“公公,您說您是看著公主長大的,那麼,在下可否將您視作與冬梅姑姑一般?”

這一句話之前,王內侍正在說樂安幼年時的趣事,說到有趣處,便忍不住麵露微笑。

王內侍一愣,隨即看著少年的眼。

少年的眼很漂亮,但這不重要,在曆經風雨,看過不知多少人的王內侍看來,這雙眼此時吸引他的不是漂亮,而是眼裡的真誠。

他在真誠地發問。

王內侍自然知道冬梅姑姑是誰,那是將公主從小照顧到大的侍女,與公主感情深厚,且凡事一心向著公主。

從相處時間和親近度來看,王內侍其實比不得冬梅姑姑,但是——

“可。”他對少年說道。

隨即,用老邁的、有些嘶啞的、但卻足夠清晰的聲音說了一句:

“我待公主,如待陛下。”

內侍省是專為服侍皇帝存在的,而王內侍從年少窮困潦倒自閹進了宮,便一直伺候著李家曆代帝王,從樂安的爺爺,再到父親,再到哥哥,再到——名義上仍隻是公主,但實際卻已經擔著帝王之責的樂安。

他看著這個她出生,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從閨閣弱女子一步步成為如她兄長、父親、祖父一般的肩挑天下之人。

最後又看著她從那個位置毅然退下。

按說,他應該效忠的隻有皇帝一人,誰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就該效忠誰。

可人心是肉長的。

哪怕她已經不在那個位置了,可隻要她還是她,那他便會記著她的好,念著她的情,仍舊會下意識地像以往那樣待她,這不是他多麼傻,不知道跟紅頂白、捧高踩低。

這隻是他還不像有些人一般,徹底喪了良心,失了人性。

所以他說,“我待公主,如待陛下。”

而在他那樣說過之後,睢鷺便告訴了他花廳裡聽到的話。

於是他才不至於一無所知,才能幫公主出一口惡氣。

回想完方才那一小會兒的經曆,王內侍頗有些嘖嘖稱奇,又看了眼那少年人,忽然用手擋著嘴巴,對樂安道:“公主,附耳過來。”

樂安:?

雖然不解,但她還是乖乖附耳過去。

“公主。”

王內侍用手擋著嘴,仿佛要說悄悄話一般神秘兮兮,然而,不知是老年人耳朵不好,音量無意識就很大,又或者就是故意,他用著如同掩耳盜鈴的音量道:

“老奴覺著,您這小駙馬,不錯哦!”

作者有話要說:恭喜少爺獲得成就——家長の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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