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處監視著此間動向,終於鬆了口氣的年幼的主公大人,立即下達新指令。
“對方是故意引人,過去告訴不死川跟天元大人多加小心。”
“香奈乎留下養傷,愈史郎勞煩您查看傷員,並跟治療班一起研究鬼王的血鬼術。還有那些活人偶所留下的灰燼,請收集起來,放回到墓地,讓死者獲得安寧。”
下達完這些指令,年輕的主公大人內心惆悵。
……為什麼沒有複活父親大人呢?對於鬼王來說,要想打擊他們的話,複活前任的主公顯然才是最佳選擇。鬼王應該知道,父親大人與鬼殺隊的柱,以及其他成員之間深厚的感情。
是因為父親大人並沒有所謂的執念,也沒有留下遺骸嗎?
不,鬼王可以僅憑著血和土製造人偶。
還是說,在炭治郎的心中,其實認為父親大人死後已獲得安寧,並無遺憾。
……鬼王依然殘留有炭治郎的人類之心。
可以這樣想嗎?炭治郎的人性部分,依然在與鬼王的本能抗衡著,還沒有認輸。
鬼王的婚約之人……是陷阱還是機會?無論真相是什麼,都值得冒險一試。這恐怕是那近乎完美毫無弱點的生物,至今以來露出的唯一破綻。
“其實若是你的話,想與你談一談啊,炭治郎,說不定能有彆的方法。”
就像香奈惠所說的人鬼共存之途。
可你為何要抓走禰豆子,試圖製造出能在日間行動的鬼,對人類趕儘殺絕?
多麼希望,能再跟你見麵,說句話。
……“沒事吧?還疼不疼?”
在鬼殺劍士的甄選之戰後,有脾氣暴躁的劍士對帶路的小鬼們大打出手,剛剛成為鬼殺劍士,並不知道這幾個孩子是主公之子的炭治郎阻止對方,端起孩子的臉小心查看他臉上的傷。
“腫起來了啊,要用冰的東西敷一下。不疼哦,疼疼疼,很快飛走。”
疼疼疼,快飛走。
飛到了哪裡呢?是不是飛到了此時的,我的心中?
……不要再想了。我是鬼殺隊的主公,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可動搖。
可是……父親啊!我不如您,做不到如您一般優秀冷靜。我的心,分為兩半。我無法做到,摒除私人感情。
我的心很疼。
*
為何還是不行?
繼國緣一明明感到自己有‘砍到’,但實際上卻依然無法脫離這裡。
難道說……
他凝神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黑色,如血脈一般的物質在他的手臂之中蜿蜒而上,布滿他的身軀。
是那個時候。
緣一想起自己承受雷擊的時刻,原來那不僅僅是普通的雷鳴攻擊,而是某種靈魂層麵的攻擊。
提起雷這個概念,與怨念所連接的點是——平安時代的學者,極為著名的四大怨靈之一,菅原道真。他死後出現大量靈異現象,最為出名的即是‘清涼殿落雷事件’。於是‘道真的怨靈化為雷神’這樣的說法在民間廣為流傳,為祭拜他在京都的北野興建了北野天滿宮。
所以,道真公也是一個非常罕見,以怨靈之身承受香火,成為雷神之神位的神靈。
由鬼成神,鬼與神之間的界定,似乎隻在於人心,事物的本質並未改變。當強大到可以改變天象,降下落雷之時,在人類心中他已成為神靈。
“也就是說,這可以說是詛咒,也可以說是神罰嗎。”
繼國緣一曾經有埋怨過神靈,如果神靈真的存在,為何沒有救他的母親,他的妻子,他的哥哥乃至他自己?
現在他卻終於知道了,神靈的本質。
被稱作鬼,僅僅是因為‘被稱作鬼’而已,正如被稱作神,隻是因為被稱作神。
同理可證,依然是人類,也僅僅是因為相信自己是人。
“啊,是我太狹隘了,為何要在意堅持這樣的事,若是那個人,大概會說……”
——哎?緣一君不就是緣一君嗎?有什麼區彆?
他劍上的那顆寶珠四魂之玉突然變得異常明亮,沿著他的劍,光亮流向他的手乃至他的全部身軀,那些黑色的汙染之物如融化一般溶解在光亮之中。
繼國緣一知道,那並非消除,而是接受了。
是的,就像被水稀釋的鹽,被完全的包容與接收。
並非拒絕與清除,真正的慈悲,是包容並接收已存在的一切。
那惡毒之物,隻是在你看來而已,它隻是以那樣的姿態存在著。認為它是不好的東西,是因為你拒絕它,實際上它隻是那樣的存在,正如毒也可以作為藥。
【我,戰國時代死去的女巫翠子及與她戰鬥的妖怪靈魂所形成之物——四魂之玉,在此承認你,妄圖打破命運之人。將我當做你的手足、你的同伴、你的搭檔,去創造神靈所掌控之外的未來!】
繼國緣一看向這個空白的世界,在他的視野之中,那如同生物一般蠕動的咒文一般的東西,互相交織形成了層層羅網將他罩入其中。他提起劍,雙手握住劍柄,朝自己足下之處,那羅網交疊之處刺去!
光影交錯,恍惚一瞬,他已回到了現實世界。
然後他看見,一手拿著蘿卜在啃,另一隻手在把玩水晶的碎屑的一隻鬼,瞪著一雙彩色的眼瞳,正驚愕的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乾完壞事偷吃蘿卜的磨磨頭: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