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懷疑的就是你,說起幽靈船跟名偵探,本身就格格不入;而且船上最為活躍的就是你了。但是相處了一下,發現你是個合格的偵探,哪怕有所遺憾,也不會緊抓過去不放。你是向陽而行,眼看未來之人。”
亂步對柯南說道,柯南微微蜷手,心中默認了他的說法。
“那麼是安室透,自稱是侍從的公安嗎?或許他有未完成的任務,就出師未捷身先死,某種遺憾困擾著他?但是也不是,通過他對貝爾摩德的警惕跟交流,我可以得出結論,就算他有遺憾,也是有關其他的事項。想必是跟貝爾摩德本來所屬於的組織有關,並不是幽靈船或者你江戶川柯南。”
亂步先生伸展雙手道:“那麼難道是這艘船?這艘船本身的遺憾,困住了那些遊蕩的亡靈?這艘船之中的遺憾是什麼呢?”
——那就是,時間逆轉,死者複活。
這艘船上的人,不斷重複同樣的場景,反複的死去,卻不知道自己曾經死亡。
亂步先生最終看向灰原哀:“有著與幽靈船相同的執念,對於死者複活心存妄想,被幽靈船困住之人;無法脫困之時理所當然想要向熟識者求助之人;明明有醫學知識,卻未曾想過協助之人;不甘心就此離去,依然做著生者之夢的——”
亂步先生指向灰原哀!
“——就是你!”
灰原哀身軀顫抖,後退一步,身形逐漸變回成人的樣子。她抱著胳膊微微躬身,汗如雨下。
“我,我……是我……?”
柯南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哀!”
亂步先生按住他的肩膀,製止他過去:“彆去同情亡者!必須讓她清楚的接受自己的死亡!就算你不想,就算她不想,死去了,就是死去了!”
灰原哀抱著自己的身體,顫抖個不停:“我……我死了……?不對,我沒有……我還沒有研製出藥物,我還沒有,還沒有替姐姐報仇,我還沒有……”
亂步先生斷言:“那是你的記憶造成你有這樣的誤解,你的記憶依然停頓在你留有最大遺憾的時刻,並非你真正死亡的時刻。”
柯南:“啊……是……那個時候……”
淚水從他的眼中滑落。
在接近終結,幾乎要鏟除黑衣組織的最後的時刻之前,就差那麼一點,一切都要結束之前——灰原哀,不,名為宮野誌保的女子,為了救他,被槍射中了心臟。
“不……為什麼,為什麼……我本能救你,本該是由我來救你!為什麼你……”
……為什麼你會死在這之前!
你所渴望的複仇,你所向往的自由,你能夠獲得的未來,為什麼就在它近在手邊之時,從指尖溜走?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如此,我本該,我本該保護你!我花費如此漫長的時間,用儘一切方法,與組織一直抗衡到最後,最後想要救出的人,為什麼沒能夠得救!我答應過你的姐姐,要救你!
宮野誌保淚流滿麵,看著眼前的男孩,她想起來了,真正的事實。
“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我的確想過啊,若是姐姐能複活就好了。我的確妄想過死者複活。但我果然,果然還是……”
我其實,還是……
……想再見你一麵。
我的小英雄啊!我所恐懼的並非死亡,而是死亡帶來的結果。
你應該會自責吧,會痛苦,會覺得我的死是你的過錯。
不是的,我……其實也想活下去。
想要被你拯救,想要走到最後,想要成為你不遠不近,卻可以為彼此付出生命的朋友。
對不起,柯南,對不起,對不起,新一……我還是沒能到最後,沒能堅持到最後。我果然,還是想活著見你。
“就沒有什麼……”野崎君哽咽的問,“沒有什麼我們能為他們做的?”
小千代抱住野崎君:“對不起,野崎君,對不起,我們能做的,也隻是解除他們的執念,解放他們的靈魂。”
這就是你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
所以我才不想讓你知道,我希望你認為一切都隻是遊戲,哪怕連我都不是真實的也沒關係,隻要你能一直開心快樂,我其實並不希望你直麵這樣的真實。我其實,並不希望你做黃泉使者。
柯南再度想朝宮野誌保伸出手,卻再度被按住。
江戶川亂步低頭看著他,認真勸說:
“不行的,柯南,就算你想著陪伴她,或者送她走,都不可以。你知道生者跟亡者,同為靈體時最大的不同嗎?那就是生者擁有希望。你,還有重要的人吧?柯南,跟她不同,你還活著。”
偶爾也會有這樣的事,生者的生魂,與亡者之間建立了某種聯係產生同調,被拉入亡者的領域。
在這裡,生與死混淆,生者也會慢慢被亡者感染,誤以為是它們的同類。若非有強烈的執念,跟對人間的留念,讓他們想起凡世自己的牽絆,否則是難以回去人間。
亂步先生蹲下來,摟著柯南的脖子,就像任何一個長者安慰小輩時一樣。
“想起來吧,有誰在等著你,你不能在這裡跟隨亡者的腳步。”
柯南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他的雙眼流淚不止,就這樣靜靜看著對麵的女子,仿佛想要將她的一切印刻在靈魂裡。
宮野誌保笑了。
“亂步先生說的沒錯,再見了,柯南。雖然很遺憾,但是,一直以來跟你在一起的時光真的很快樂。”
就在這時候,阿笠博士走了過來,很自然的伸手牽起宮野誌保的手。
“沒有錯,放心回去吧,新一。我會陪著她的。”
……??
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