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桃拿著油燈,掃視了院子一圈,瞧著柴火堆旁的石磨,將油燈放在磨盤上,拿了條木凳,挨著石磨坐下,邊吹風邊等徐常勝來。
鄉下人晚間沒什麼活動,點油燈又費錢,大多早早就洗洗睡了。放眼望去,隻零星幾戶人家窗子裡透出微弱的燈光。
隨著夜幕降臨,周遭似乎瞬間安靜下來,聽不見人聲,唯有那田間吱吱喳喳的蟲鳴。
偶有嬰孩啼哭伴隨著幾聲狗叫,襯得四周越發安靜了
何楚桃兩手托腮靠著磨盤,起先還覺得清淨,等到了後頭便覺無聊了,幸而被等徐常勝的那份期待,衝淡了些許。
坐著有些犯困,何楚桃起身在院子裡踱步。
油燈很暗,隻照亮了石磨為中心的一角,要不是有幾縷月光撒下,四周便黑地嚇人。
要說重生後,覺得不適應的,除了洗澡不方便外,便是沒有通電了。油燈和電燈可不能比,稍離遠了幾步,便兩眼一抹黑。也就她膽大,這要換作彆人,怎麼也不敢一個人在這黑漆漆的院子裡。
何楚桃知道,這時候,整個華夏全國各地都在實行供電。隻是從大城市到小城鎮,進而覆蓋到農村,一級級下來,等輪到像何家村這樣的貧困村,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
正瞎琢磨著,忽聽院角有輕微聲響,她忙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隻見夜色中一個矯健的身影從院牆外頭翻入,眨眼便落在地上。
“常勝哥,你來啦。”
何楚桃一喜,像小鳥般歡快地迎了上去。忽得,腳底不知踩了什麼,打了個趔趄,驚呼出聲。
徐常勝剛站穩,便見何楚桃的險況,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她攔腰穩住。
險些栽倒在地,何楚桃驚魂未定,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感受著腰間炙熱的溫度,還有徐常勝近在咫尺的臉,她麵色微紅,兩眼直愣愣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徐常勝見何楚桃仰頭看像自己,昏暗的燈光下,那雙明亮的眼熠熠生輝,十分耀眼,心裡湧出一股莫名的悸動。
強壓住想要將她摟進懷裡的衝動,他關切道:“桃子,你沒事吧?”
“沒事。”
何楚桃搖搖頭,穩住了身子。
“那就好。”
徐常勝鬆了口氣後,感受到手裡的柔軟,小麥色的麵龐上立刻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他適時鬆開了摟放在何楚桃腰間的手,與她拉開些距離。
腰間的熱度消失,隻剩下些許餘溫,何楚桃心裡忽覺有些失落。
前世,熱戀中的男女,擁抱、牽手,甚至是接吻,都再平常不過。惦記了徐常勝大半輩子,她想和他多親近親近,可又怕自己的主動嚇著他。
見徐常勝麵帶關切地看著自己,她眼珠提溜一轉,抬腳剛走一小步,嘴裡便吃痛叫出了聲,身子不自覺晃了晃。
“怎麼了?”
徐常勝忙伸手將她扶住,麵色緊張。
“腳好像崴著了。”何楚桃皺眉委屈道。
“崴著了?我給你看看!”徐常勝一聽,顧不上多想,邊說邊彎腰查看。
何楚桃忙拉住他道:“沒事,我坐著休息會兒就好了。”
“那哪兒成,傷筋動骨一百天,腳崴了可不是小事,讓我看看你具體傷哪兒了。”
說著,他便蹲下身拉起何楚桃的褲腳,伸手在她的腳腕上輕輕捏了捏,“感覺咋樣,疼麼?”
何楚桃自知說謊,心虛,嘴裡支吾著,語意不詳。
徐常勝見夜色黑,看不清,乾脆起身將何楚桃攔腰抱了起來。
進了房間,先將手裡的油燈放在床頭的木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脫了鞋,拿起她的腳放在自己腿長。
何楚桃縮了縮腳,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很是後悔自己一時心血來潮撒的小謊。她想的是牽手擁抱,可沒想讓徐常勝抓著自己的腳不放。
怕自己的腳沒紅沒腫,他看出什麼,何楚桃縮了縮,“常勝哥,其實沒多大事,就是剛扯了肉,痛了會兒,現在好像沒那麼嚴重了。”
“彆動。”
徐常勝抓住了何楚桃不安分的腳,就著油燈一處處仔細查看。
何楚桃瞧他那認真的樣子,不敢直視,掩飾般地用手順了順頭發,“常勝哥,我沒事,現在感覺好多了。”
徐常勝不覺有異,點了點頭,“應該是沒傷著筋骨,不過還是小心些好。”
何楚桃收回腳,房裡一時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方才情急之下不覺著,這會兒發覺大晚上的,兩人在一個房間裡,有些不合時宜。
何楚桃欲從床上起身,徐常勝按住她問:“要乾啥?”
“時間不早了,我回爸媽那屋睡。”何楚桃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