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梨木做的床,沒了床板就剩個床架空蕩蕩,小葉紫檀做的太師椅缺了條腿,歪斜著......
諸如此類的物件不少。這些算是好的,更多的已經四分五裂,殘缺不全。
“這應該是張桌案......這雕花......”
何楚桃惋惜地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挪不動步子。
廢品收購站人不多,一共三個。一個站長,兩個普通工作人員。李雲騰隻在需要的時候來幫忙,用後世的話說,算是兼職人員。
這兼職的工作,也算來之不易。
搬家後,為了補貼家用,他平日裡沒事,就去街上撿廢品。經常來,就跟站裡的人混了個臉熟。
一開始,收購站裡忙的時候,他會主動搭把手,後來站長見他人勤快,又知根知底,覺得他小小年紀不容易,便給他算了工錢。
“瞧那女的,看著不像是來賣廢品的,站那兒好一會兒了。”何楚桃站著不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這會兒,李雲騰正低頭分類整理廢品,忙得熱火朝天。聽見有人議論,抬頭抹了把額間的汗,順眼去看,噌得起身,“找我的,我去去就回。”
說完,便小跑著來到何楚桃身邊。
“桃子姐,你來啦。”
聽見李雲騰的聲音,何楚桃這才從恍惚中回神,用手指道,“這,這些東西怎麼成了這樣?”
“這些啊,都是紅衛兵抄家抄出來的。本來是要一把火燒光的,老叔覺得太浪費,乾脆劈了當柴火用。”李雲騰隨口道,“對了,老叔就是這兒的站長。”
李雲騰的回答,讓何楚桃更燒心了,一口悶氣堵在胸前。
她順了順氣道,“那,完整的還有麼?”
“有啊,多著呢。倉庫裡裡放不下,這才堆在外麵,用來燒火得燒好幾年。”
何楚桃一聽,忙道,“哪兒呀,帶我去看看。”
“行。”李雲騰點頭領路。
“對了,我跟你說的那事咋樣?”何楚桃急問。
上回從李雲騰口中得知這兒有不少古董物件時,她便起了收購的念頭。
李雲騰麵露難色,搖頭,“我問了,老叔不同意。”
答案不如人意。
“為啥?那些東西留著也沒用。”
李雲騰撓了撓頭,“老叔說這些東西就算是廢品,也都是國家的,上頭說咋處理就得咋處理。”
“所以,寧願拿去砸了燒了,就是不能換錢?”何楚桃有些生氣。
見何楚桃臉色不好,李雲騰壓低聲道:“桃子姐,老叔說了不能私下買賣,要是被上頭知道了,得判刑!”
“他還說,這話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不然讓人告發可不得了。”
何楚桃心裡一冷,是她把事情想太簡單。
原本想著,反正都當垃圾廢品處理了,有人肯拿錢去換,他們應該高興才對。所以才腦子一熱,讓李雲騰去問。
太冒失了,何楚桃暗道,幸虧這站長不是那種上綱上線的。要不然追著李雲騰問是誰的主意,可不好辦。
說話間,倉庫到了。
門沒鎖,隻用繩子綁著根枯木枝作插銷,一推就開。按李雲騰的話說,這些東西不能吃不能喝,家裡還不能用,沒人會來偷,也沒人敢來偷,用鎖都是浪費。
多匪夷所思。
不怕人偷,砸燒都行,就是不能拿來換錢。在如今社會形勢下,似乎一切的事都不能按常理來輪。
何楚桃警告自己,不能莽撞,要重長計議。
可這想法,在見到眼前這一屋子的老物件時,瞬間就被推翻。
倉庫很大,還不止一個。
書本、家具、字畫、擺件、首飾等,分門彆類,堆滿了屋子,隻剩門口一塊站人的空地。
東西堆得都很雜亂,被磕壞,碰壞的不在少數。
何楚桃心疼地不行,恨不得立刻把東西全搬走。
她知道,這些被損失破壞的古董文物,其價值對後世人來說,可不單單是經濟上的,更要緊的是在曆史文化方麵,意義重大。
作為一個知道曆史走向的人,她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無價之寶就這麼被毀了。
如果無能為力也就罷了,可是她明明有能力挽救,即便隻是微小一部分。
何楚桃發覺胸口有些異樣,在她目光落在某件物品上時,玉墜消失就那處地方就會隱隱發燙。
也不是所有東西都這樣,有些會,有些又不會。
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多試了幾次後發現,仿佛有規律可循,便特意多觀察了下能引起發燙的物件。
黃花梨木做的床,沒了床板就剩個床架空蕩蕩,小葉紫檀做的太師椅缺了條腿,歪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