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愛國到底心軟。
當然,這是在不知道她真實麵目的前提下。
他隻覺得,一個女子遭受了那樣的事,又整晚上沒休息好,肯定受不住,應該放她休息一天。
不過,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一時半刻想不好合適的去處給她。
“隊長,我真的沒事。”王雨薇堅持,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會故意裝作不知。
何愛國歎一口氣,隻得直白道:“還是先回去吧,養豬場的活你是不能再乾了,等我想好了讓你乾啥再說。”
王雨薇聽了,心裡一陣發涼。
養豬場的活計輕鬆,工分卻不少算,人人搶著乾。
她一個下放的知青,要不是因著之前討好了何楚桃,沾了她的光,可分不到這活。
想當初,因為何愛國的安排,還有人提出不滿,得虧她後來乾活還算不錯,讓人沒話說,這才順順當當。
這會兒,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儘管心裡不是沒有準備,可當真被通知要給她換活乾,還是有些不甘心。
何愛國見她不識相,心裡頭僅剩的一點同情也沒了,隻擺擺手:“去吧,消停些,彆讓我難辦。還有,有些話我不說你心裡也明白,往後說話做事都注意些,村裡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你呢。”
王雨薇被弄了個沒臉,心知話說到這份上,再也沒有商量的餘地,隻得認命離開。
何楚桃和徐常勝等人一路走一路看,倒是悠閒地很。
彆說,重生回來後,她還沒機會這樣靜下心來,什麼都不想,好好看看自己記憶中的故鄉。
其實何成功的話不錯,何家村乃至整個芙蓉鄉,如果這樣保持下去,不被過度開發和汙染,再往後幾十年,就該是遠近馳名適合旅遊的好地方。
隻可惜,這年頭沒人對這感興趣,隻覺得,窮鄉僻壤。
何楚桃自顧自想心事,徐常勝也不是愛和人打交道的,話不多,隻跟著,時不時應付幾句。
幸而兩個村長熱情招待,跟唱戲似的,你方唱罷我登場,倒也不冷場。
李主任這年紀,去過的地方不少,對他來說,鄉下的山山水水大多都一樣,嘴上客套著,麵色淡淡。
倒是馮玲玲,似乎從小長在城裡,沒來過這樣遠的農村,左顧右看,興致很高,對何成功嘴裡說的一些關於社員的生產趣事很捧場。
剩下邵兵,走著走著,有意無意放慢腳步,落得和徐常勝、何楚桃兩人一道。
他先對何楚桃笑笑,又捅捅徐常勝,“怎麼樣,我這個禮送得大吧。”
徐常勝差點沒忍住翻白眼,沒好氣道:“我可不稀罕。”
邵兵知道他是真的不稀罕,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笑嘻嘻轉移話題,“你倆這樣天天在一起,就不嫌膩得慌?”
何家村發生糟心的事,他不知道,何楚桃和徐常勝也沒必要提。見一大早,徐常勝就不在自己家,來找何楚桃,便忍不住調侃。
“沒有,正好有事。”何楚桃有些不好意思。
徐常勝卻難得起了捉弄心,不以為然道:“你個光棍,說了你也不懂。”
這是取笑自己沒媳婦呢,邵兵登時見不得他臉上那得意笑,眼珠一轉,揚了揚下巴,“前麵那個,我沒記錯的話,是跟你相親那個吧。”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說還好,這一說,何楚桃也跟著挑眉,“常勝哥,你不上去跟她說兩句,好歹是認識的。”
話裡泛著酸,跟醋瓶打翻了似的。
徐常勝神情一凜,忙否認,“哪裡,話沒說兩句,不熟。”
何楚桃也不顧有邵兵在場,撇了撇嘴冷哼,“連人家裡都去過了,是不熟。”
徐常勝鮮少見何楚桃這樣,當下有些著急,正想解釋,卻見邵兵竊笑,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氣得給他一拳,推他上前,“去去去,彆杵這兒。”
把搗亂的人趕走,又耐心解釋,“桃子,我......”
何楚桃心裡想笑,麵上卻依舊繃緊。
她其實並沒有真生氣,畢竟關於相親的事,早解釋清楚了,她也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
隻不過是馮玲玲意外出現,邵兵提起,她便心血來潮,下意識想逗逗徐常勝,看他啥反應。
這大抵是女人的天性,偶爾無理取鬨,看男人為自己著急,心裡才覺得自己被重視。
何楚桃不是聖人,自然也不例外,更何況她還不是無理取鬨。
原本以為再沒交集也就算了,這下人都到麵前來了,她要是沒點反應,才叫奇怪。
“前麵有個涼亭橋,咱們去那兒歇歇腳吧。”聲音傳來,何成功指著前麵不遠處對大家道。
走過田埂,路過池塘,看過菜地,繞了大半個何家村,這路走得可不少。
其他人不見得累,可還有個穿皮鞋的馮玲玲呢。
農村的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她踩著雙有根的皮鞋,腳有些吃不消,一聽這話,忙領先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