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頭人不愛跟知青們打交道,平時交集不多,方文輝這種的,她們也就打過照麵看個眼熟,人品啥的不大了解,看他跟敗了名聲的王雨薇站一起,自然對他沒什麼好想法。
那直白的眼神讓方文輝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忙擺擺手解釋,“嬸,誤會,誤會,今天輪到我給大夥燒飯,這不,看王雨薇沒到點就回來覺得奇怪,正問她咋回事呢,你們就來了。”
說完,也不再管麵前的閒事,忙小跑著回灶頭上升火去了。
見他撇清關係,何愛蓮恍然,“我就說嘛,長得這副斯斯文文的,咋要這種破鞋。”
徐大花跟著點頭,看向方文輝的臉色好了許多,瞧著他走遠,轉臉對著王雨薇叱聲,“個傻婊,跟個木頭似的杵著做啥西,還不快走!”
如今各個村以生產隊模式進行包乾,何家生產隊下麵分若乾生產小隊,每個生產小隊又分成幾個小組,每個小組有個組長。小組組長除了乾好自己的活外,還得監督其它組員工作,雖說這年頭人都實誠,但也保不齊有那渾水摸魚的。
徐大花是組長,她因為王雨薇的偷懶行為氣得不行。這才來她們組第一天,活不好好乾,還騙了她偷懶,原本就看不上她,這下更是嫌棄得不行。
王雨薇縮了縮脖子,依舊不情願挪步,腦子裡搜羅著各種推拒的辦法。
見她紋絲不動,徐大花狠推了她一把,“娘娘呐,等著我們抬你走呢!”
這一推,王雨薇毫無準備,踉蹌著腳步差點沒摔跟頭。
沒等她站穩,何愛蓮也不客氣伸手,兩人一左一右推搡著王雨薇朝前走。
推拉著到了地頭,大家夥正乾得熱火朝天,見著王雨薇,諷刺兩句,也沒大空搭理她,乾活要緊。
何愛蓮和徐大華兩人擼、褲腿挽袖子準備開乾,見王雨薇捂著鼻子皺眉,徐大花、心裡直冒火,“矯情個啥,這地裡頭長的哪個不用這東西,吃的時候咋那麼香,這會兒嫌她臭了?趕緊的,彆想賴,今天活乾不完,你就給我睡茅廁,叫你會躲懶!”
一聽說要睡茅廁,王雨薇嚇得忙不迭拿糞舀子,吸著鼻子舀了兩半桶,擔起扁擔,搖晃著踩在細窄的田坎上。
瞧她那乾活樣,邊上一個搖搖頭,對著徐大花念,“瞅瞅這都幾點了,你和愛蓮找她就這功夫,咱隊少挑了多少擔。再有,就她這半桶半桶的晃,這活得乾到啥時候,乾不完,到了不都是咱們的事,咱那先進不要了?
她是不急,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咱可沒這麼好命,還得忙活一大家子吃呢。大花,這要是天天這樣可不行,你去說說,彆讓她跟咱一組,要不然咱們全組都得給她拖累。”
為了提高大家乾活的積極性,各生產小隊和生產小組,每個月都評先進,評上先進的各組員都有額外獎勵,不說多少,光先進組員這份榮譽,就讓他們走出去臉上有光。
徐大花他們組已經連續幾個月都是先進,眼看著不出意外這個月又是,哪成想,王雨薇突然被分到了他們組。
王雨薇不好好乾,少她自己工分不打緊,可小組先進卻會受影響,連帶著徐大花這個組長也麵上無光,要不她才沒閒工夫領人去尋。
徐大花、心裡也窩火,“我咋沒說了,大膽領她來那天我就說了讓她去其他組,可她那麼個爛、貨,哪個組能要?大膽說了,咱們組連著幾個月評先進,其它組早不滿了,說要重新換組。不過,要是這王雨薇在咱們組,咱還能評上先進,他們指定沒啥話說。”
另一個,瞧了眼田埂上一手捏鼻子,一手舀糞的王雨薇,撇撇嘴,“得了,彆想了,有這麼個拖後腿的在,咱先進指定泡湯。”
徐大花擺擺手,“行了行了,都彆說了,趕緊乾活。”
徐常勝這頭回家,院裡正帶著弟弟妹妹耍的狗子眼尖,才進門,就見他手裡端著的碗,忙小跑上前,“叔——叔,這碗裡是啥。”
邊說著邊用力一蹦,伸著脖子看,瞧見碗裡頭的螺螄,興奮地嚷嚷,“是螺螄,是螺螄,小嬸讓你給我的吧。”
“去,拿根針來。”徐常勝打發狗子,“這青螄屁、股沒剪,要拿針挑。”
說話的功夫,倆小跟班聽說有吃的,也圍著徐常勝,一個抱大腿,一個拽衣服,“叔,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彆急,都有,都有。”
徐常勝笑著指揮倆小的去拿矮凳後,三兩步回屋把新衣服放好,再出來,三小隻已完成了各自的任務,圍坐在院子裡的小矮墩旁,仰著脖子朝徐常勝看,那眼巴巴的樣子,像足了三隻坐等喂食的小狗。
今天要忙的事多,他自沒閒工夫親自投喂,見狗子動作利索,拿針小心挑出了肉來,你一個我一個,不偏不倚,頗有做哥哥的風範,便叮囑了他小心用針,照顧好弟弟妹妹後,便轉身去了廚房。
廚房裡正忙得熱火朝天呢。
二姐徐紅英一早就趕路回娘家幫忙,因著家裡頭辦喜事,她特提前一天過來,婆家也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