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時蘊收到了期中實踐考試暫停的通知,什麼時候繼續會另行通知,班級群裡大多人都在猜測會直接取消。
這次事件造成的影響不小,好在沒有軍校生遭逢意外犧牲,否則將會引發輿論,東青軍校和負責秋山礦區的安檢部門首當其衝。
目前,東青軍校虛驚一場,秋山礦區的工人們傷亡不少,直接追責到安檢部門,根據新聞消息顯示安檢部門主要負責人還在秋山礦區戴罪立功。
時蘊上下撥拉了班級群裡的消息,都是些沒營養的對話,於是起床晨訓。
除非東青軍校被炸得底朝天無處下腳,否則晨訓不會停止。
萬惡的晨訓!
晨訓結束後,陸陸續續有人議論秋山礦區的事情。這也正常,秋山礦區是紅靄星最大的紅鋰開采區,每天足足有幾百號人同時作業,規模可想而知。
而且昨天傍晚的動靜大到礦區外的地方都能感覺到,還出動了大量機甲鎮壓,消息不傳開都難。
開了智腦後,星網上鋪天蓋地都是秋山礦區的新聞,赤猩千足躁動的事以往也有發生,但都在冬季,冬季封山,造成的影響也不大,偶爾才有一兩例人類受襲的例子。
時蘊翻看了些新聞,發現網友們主要議論的還是蟲族。紅靄星政府在第一時間發布了有關寒綢的特征圖鑒,呼籲民眾們有所發現要立即上報。
自中央星域的入侵通道被摧毀,蟲母死亡,蟲族急速衰落,開始了躲躲藏藏之路,聯邦民眾也過了快二十年的安逸生活。
在此期間,軍方成立了專門清掃蟲族的部門,每年都有蟲族被剿滅,年底會在官方平台上公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去看數據的人越來越少,蟲族帶來的影響也在逐漸消彌。
昨天晚上,紅靄星駐軍清理寒綢時,後者驅使大量赤猩千足與軍方士兵搏鬥,戰鬥範圍幾乎覆蓋整個秋山礦區。直到天色微明,軍方探測到寒綢最大的增殖體所在,一把火燒進礦洞裡,寒綢才被剿滅。
整整二十三個增殖體,全被揪了出來,在烈火焚燒過後,變成黑乎乎的黏團,還留著惡心粘稠的焦黑色液體。
不管新聞有多少,流出的視頻和照片屈指可數,其中流傳最廣泛的是寒綢增殖體被焚燒後的圖片。
寒綢被剿滅後,軍方又派出清掃部隊獵殺三米以上的赤猩千足,據軍方官方賬號實時公布的數據看,發現了最長的赤猩千足,三十一米,不過不是活著的,而是一具甲殼。
它被寒綢駐空了。
和其他赤猩千足不同,這具甲殼通體為黑色,表麵圓潤如玉,如同剛從毛料裡刨出來被水洗過的黑玉翡翠,圖片中的它趴伏在岩壁上,如果不是確定氣息全無,看到的人大概以為它還活著。
有無聊人士數了這隻赤猩千足的肢足,足足有一千隻,是名副其實的赤猩千足。
這具甲殼直接被送到了紅靄星央城博物館,替換掉了之前那具,成為央城博物館新的招牌。
時蘊又翻了翻其他赤猩千足甲殼的消息,很遺憾,沒有。
她打開搜索引擎,開始輸入——
赤猩千足的甲殼有什麼作用?
她咬著饅頭,認真看起來。
[1]足夠長的赤猩千足甲殼會成為爸爸們的收藏品,擺放在豪宅客廳很有派頭。
[2]材料用途的話,有人試驗過,赤猩千足活著的時候甲殼堅硬且韌性強,很適合作為盾牌武器的材料。但赤猩千足死後,甲殼堅硬卻易碎,且高溫無法將其融化為液態……綜上,要活剝的甲殼才有點用處,但頂了天是B級材料,而且獲取手段過於殘忍,實用性不強。
[3]赤猩千足幼蟲的甲殼具有部分藥用價值,提取裡麵的物質製成藥劑後,可以緩解精神疲勞。
……
回答不算少,但有點用處的也就隻有第二條。至少時蘊知道目前沒有人把赤猩千足的甲殼與新型材料聯係起來。
她又瀏覽了時事新聞。
聯邦和維爾斯獨立州還在僵持,K-4A級紅鉀金屬的進口事宜還沒有著落,位於聯邦北方的帝國倒是提出了幫助的說法,卻獅子大開口,要以此前五倍的價格出口K-4A級紅鉀金屬給聯邦。
評論區全大打罵帝國不要臉,但如今聯邦式微,連不到聯邦二十分之一領土的維爾斯獨立州都敢耀武揚威卡資源,更彆提在宇宙擁有霸主地位的帝國了。
長此以往,若找不到破局之法,聯邦要麼停止生產以K-4A級紅鉀金屬為主要原材料的A級機甲,要麼高價從帝國購買K-4A級紅鉀金屬。前者對軍方傷筋動骨,後者則意味著聯邦對其他國家的欺壓以示妥協。
二者皆不可取。
時蘊咬著饅頭單手托腮,指尖有一下沒一下點著桌麵。
儘管她不是土生土長的聯邦人,但原主是,而且原主的父親為聯邦獻出了生命,倘若他還活著,必定不願意看到聯邦在宇宙中受此屈辱。
思考了一會兒,時蘊心頭有了個想法,但在付諸實踐前,她必須要驗證赤猩千足的甲殼是否真的能製出被原主命名為73號的新型材料,取代K-4A級紅鉀金屬。
於是,昨天晚上她把智腦翻了個底朝天,總算知道原主翹課出東青軍校是去了哪,她在市區有套私人住宅。
時蘊打算去看看,原主擺明了有很大的秘密。隔三差五去私人住宅,沒點貓膩誰相信,於是她給藏鋒發去一張請假條。
請假條剛發送成功,藏鋒的通訊就過來了,他黑著臉道:“時蘊,大清早的鬨什麼幺蛾子?還想到國旗下檢討?”
說完他就後悔了,有過之前的彪悍發言,就算時蘊想,他也不敢讓這麻煩精去檢討了,否則校長遲早要被氣出高血壓。
時蘊眨巴了下眼睛,乖巧道:“輔導員,我保證按時回來,今早我提交的《機甲概論》補考申請麻煩您同意一下。”
這話一出,藏鋒的眉頭堆得更高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我前天才和你說要好好學習認真補考,明天你就想參加《機甲概論》的補考?”
時蘊乖乖點頭,“我昨天把《機甲概論》看完了,順便刷了兩份試卷,覺得還挺簡單的,要不您現在考考我?要是我合格了就給我批假條,成不?”
藏鋒見她死不悔改,還惦記著出校門,冷笑一聲,“你要是回答不上來我的問題,今天就給我到辦公室來在我眼皮子底下把《機甲概論》整本書背完。”
時蘊還能不同意?她火速點頭,倒是讓藏鋒的眉頭越皺越高。
非常學生非常對待,藏鋒壓下暴脾氣,道:“那你現在到辦公室了,我馬上找份試卷給你做。”
時蘊兩口咬掉饅頭,徑直去了輔導員辦公室,她嚴肅的喊了報告,眼觀鼻鼻觀心站在藏鋒麵前,任誰看了不覺得她是個乖學生?
藏鋒見她還真敢來,把組好的試卷發送給她,還開啟了智腦的監考模式,讓她現場答題。
《機甲概論》是機甲師班學生大一的課程,任何一個大三學生參考都是手到擒來。
但時蘊例外,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學渣,藏鋒並不認為她能在短短一天時間之內掌握《機甲概論》的全部內容。
當然,為了照顧問題學生的自尊心,他組的考題百分之七十是簡單題,剩下百分之三十是中等題。
時蘊絲毫不慌,坐下後,發現60%都是選擇題,30%是填空題,剩下10%是解答題。
她不慌不忙開始答題,十五分鐘後點了交卷。
才泡了杯茶,連椅子都沒有捂熱的藏鋒聽到交卷提示,眼睛都瞪直了,還沒看試卷便道:“時蘊,你要是不會做就乖乖給我回去讀書,折騰來折騰去有意思嗎?”
時蘊用指尖點了點桌麵,把虛擬屏幕推到藏鋒麵前,示意他看分數。
後者冷笑著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虛擬屏幕上,隻看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滿分!!!
藏鋒難以置信地吸了口氣,看看分數又看看時蘊,後者波瀾不驚,他又火速點開批改詳情,發現選擇填空準確無誤,解答題與答案也幾乎沒有出入。
這是他臨時從題庫中找的題組的試卷,時蘊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從而背誦答案。
或許是他看批改詳情的時間有點久,時蘊站起身來輕咳一聲,乖巧的笑了笑,“輔導員,你看我現在能請個假嗎?”
藏鋒狐疑的掃她兩眼,最後靠坐在椅子上,用手背敲了敲桌麵,“我暫且相信你是認真讀書了,但明天的補考如果沒及格,你自己看著辦!”
說到最後他還重重哼了聲,意有所指道:“我不介意在辦公室裡多擺張椅子。”
時蘊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您放心,包過。”
藏鋒不太甘願的簽了請假條,但想到這次時蘊不是偷溜出去被他抓到,而是主動寫了請假條來請示他的意見,他心裡又舒服了許多。
意識到自己的底線竟如此低,藏鋒臉色黑了黑,眼不見心不煩的揮揮手,“趕緊滾,彆在我麵前礙眼。”
時蘊如他所願,圓潤的滾了。
原主經常溜出東青軍校,去市區買的私人彆墅,且經常一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偷偷摸摸回學校,十次裡總有四五次會被藏鋒捉到,這也是後者說她屢教不改的原因。
時蘊對私人彆墅充滿了好奇,拿到請假條後,便在其他軍校生驚詫的眼神中大搖大擺出了校門。
十幾分鐘後,懸浮車抵達目的地。
彆墅位於一個叫江亭夜的小區內,保密性很高,住戶也不多。
進入小區前,時蘊在外站了一會兒,她有種預感,進去後她就會接觸到原主的秘密。
她並不喜歡侵犯彆人的**,卻有更強烈的預感,她必須進去。
躊躇了幾分鐘,她還是出示了戶主ID,走進了高高的柵欄裡。
高奢小區內假山流水,鮮花遍地,還有專屬懸浮車接送,時蘊來到對應編號的懸浮車前,後門自動打開了。
她探身坐進去,懸浮車駕駛台便亮了起來,一團藍色的數據在前座上高速運轉,最後形成了個穿著黑T黑褲戴著黑口罩和黑色鴨舌帽的少年。
少年微冷優雅的聲音響起,“歡迎歸來,我的主人。”
時蘊嚇了一跳,腦中跳出一個字——
嵐。
嵐出現的場景與街道上公共懸浮車裡的虛擬駕駛員很相似,他是AI?
問好過後,嵐沒說多餘的話,自發駕駛懸浮車前往彆墅。
時蘊從側麵觀察他,發現他鴨舌帽下的雙眼很深邃,眼尾狹長,眼睫濃密而上翹,皮膚還十分白皙,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是由數據形成的,她大概率會把他當成一個真人。
她覺得嵐的眉形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見過。
“嵐?”時蘊試探性的叫了他的名字。
少年發出一聲輕恩,還淺淺偏了偏頭。
時蘊差點血槽空了,好不容易緩過神才注意到他的瞳孔是灰褐色的,清晰的倒映出被他注視的場景。
“沒事。”她閉上了嘴,心想,人再好看果然也好看不過AI,就算看不到臉,也不妨礙嵐好看得一塌糊塗。
懸浮車停下了,時蘊收起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走進彆墅。
玄關裝修得很精致,大廳十分開闊,沙發前靜立著個仿生家庭機器人,他叫喬,喬是原主母親留下來的仿生機器人。
識彆時蘊的身份後,喬溫和的對她問了聲好。
進入彆墅後,處處充斥的熟悉感驅使著她往一樓的某個房間走去,房間比客廳還要開闊,書架上擺滿了各類紙質書籍,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