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係統公告響徹酸雨密叢的每個角落。
【首殺公告:13號擊殺250號,獲得2積分】
【係統公告:酸雨密叢積分排行榜開啟】
危秋敘一聲臥槽還沒出口,便被係統踢出了酸雨密叢地圖。
他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在淘汰區高聲道:“時蘊!你個老六!”
他的聲音震天響,隔壁匹配等待區的參賽者聽見了好奇探過頭來,隻見一頭粉發在空中抖了抖,一溜煙不見了。
有人悄聲猜疑,“是危秋敘?他不是剛開賽不久嗎?”
“好像除了他之外,也沒人染粉頭發了吧?”另有人道。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要不咱們取消匹配去看直播吧?”
半小時不到淘汰危秋敘,聯四哪個神仙做的?
危秋敘剛進直播間,就被密密麻麻的彈幕衝了一臉。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秋秋之前還在時蘊麵前炫耀自己有朔神罩著,這才多久就慘遭打臉了】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上次秋秋和朔神玩聲東擊西的把戲,這次時蘊如數奉還,一雪前恥啊哈哈哈哈哈】
【徹底雪恥怎麼說也要把朔神一起淘汰(狗頭)】
【時蘊可是有淘汰隊友的前科,沒準最後朔神真被她一槍送出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這是場直播?好想馬上拉進度條看最後】
【臥槽哈哈哈哈秋秋被淘汰後來直播間了,大家快點嘲笑他讓他看見!!!】
【嘖,剛剛還說要取朔神和時蘊狗頭,這下自己狗頭先被取了吧?讓你囂張,對付朔神不打起十一分精神,還敢和江神嘮嗑】
江予風和江諧同為聯邦四大軍校頂級軍校生,但江神這稱呼卻是所有人默認給江予風的,而對於江諧,粉絲們要麼喊他大江諧,要麼叫他江小諧,畢竟嘴硬心軟的鋼鐵直男並不適合高貴冷豔的被稱呼為神。
在所有人的刻板印象中,謝寒朔是不可超越的存在,有他在的地方,其他人會在他耀眼的光芒下被襯托得黯淡無光,是以想要通過參加比賽展露鋒芒的人都不太喜歡和他組隊。也就隻有危秋敘這種沙雕才會因為不同的風格,被絕大多數粉絲熟知。
當然,在各家粉絲中,自家神總是最牛逼的,而危秋敘的粉絲群體畫風總是格外不同,更多情況下不以危秋敘獲得勝利而快樂,總是在他敗北時狠狠嘲笑。
危秋敘開著彈幕,看到粉絲們一條又一條真情實意的嘲笑,氣得發際線都高了幾厘米,直接購買的道具在直播間刷了幾百個大喇叭。
【謝寒朔渣男!】
【謝寒朔渣男!】
【謝寒朔渣男!】
直播間彈幕完全被刷屏,夾雜著幾條亂入的哈哈哈,等喇叭刷過去之後,數不清的嘲笑滾滾而來。
危秋敘翻了個白眼,把彈幕給關了,準備看酸雨密叢這張地圖裡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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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蘊取了危秋敘狗頭後,神清氣爽的扭了扭手腕,正要轉頭去尋找其他人的位置,一陣非常微小的響動在雨聲的遮蓋下消失無蹤。
她心頭警鈴大作,下意識偏過頭,一顆能源彈裹挾著濕冷的雨水衝了過來,打在了她的左手大臂處。
第四個人!
時蘊迅速臥倒,對著發射能源彈的方向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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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危秋敘拍著胸脯保證絕不會出事,也有江諧一起行動,但江予風心裡依舊有種不太妙的預感,於是跟了過來。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參與行動,危秋敘被淘汰的係統公告就先一步響了。
江予風意識到情況沒有想象中的樂觀,甚至局勢都被逆轉了,第一反應是撤退,可還沒走幾步就看見了穿著身灰撲撲隔離服的時蘊。
她顯然不知道自己身後躲了個人,撿起戰利品正打算離開。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即便小心如江予風,也不想放過。
倘若他知道危秋敘是被時蘊淘汰的,一定會悄無聲息離開。
細微的信息差讓他下意識覺得儘管時蘊能夠造出A級機甲,是讓無界星風血雨的QAQ,可她依舊隻有C級體能。
在體能等級的絕對壓製下,時蘊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這種固有的認知對星際時代的人來說,蚍蜉之於大樹,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放了冷槍,卻沒料到時蘊的反應能力如此強,幾乎是在他扣動板機的瞬間變偏開的頭,原本必中獵物的一槍隻打中了她的手臂。
更誇張的是,能源槍打中時蘊的手臂後,卻沒有破開她身上灰撲撲的隔離服,而是改變了軌跡,從手臂外側滑了過去。
江予風意識到隔離服有貓膩,沒有任何猶豫,拔出腰後的短匕直接衝了過來。
格鬥並非他所擅長,但S級體能對C級體能,兩人之間的戰鬥沒有任何懸念。
猶豫隻會敗北!
他至少要在這場角逐中扳回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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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諧被謝寒朔盯上,第一時間扔了手裡因為幾次射擊已經開始熔斷的鐳射槍,拔出能源槍連續扣動板機,回擊後者躍起的一瞬間開槍射出的能源彈。
兩支槍口內的能源彈發射後,相互撞擊到了一塊,拉扯出電弧,如同太極的陰陽兩極,短暫的高速旋轉後後在空中發出微小的爆炸,引得酸雨四濺。
埋伏並沒有獲得預測的收獲,危秋敘還被淘汰了,江諧知道己方已經從優勢轉為了劣勢,與謝寒朔糾纏,隻會讓自己陷於不利的境地,最後慘遭淘汰。
江諧無意戀戰,倒並非畏懼謝寒朔強勁的實力,後者雖是聯四公認的單兵之王,但要真打起來,兩人短時間內分不出高下。
他忌憚的是淘汰危秋敘的人。
時蘊掉進了溪水裡,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估計沒那麼快從水裡爬起來。
那動手的隻會是隊伍裡的另外兩個人,周文擎有殺神的綽號,卻不擅長近戰,時蘊摔進溪水裡時,他還待在碩鼠群裡,不可能去對付危秋敘。
是剩下那個在碩鼠群裡大戰的人!
他借著碩鼠引發的巨大動靜,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謝寒朔和時蘊身上時,悄無聲息避開了全部人注意力,淘汰危秋敘!
江諧信任自己的判斷,他開槍後,迅速後撤,隊伍裡的251號從遠處開槍支援,牽製謝寒朔,為他爭取撤退的時間。
謝寒朔躲避著能源彈和鐳射,他的頭發已經徹底被雨水沾濕,時蘊隨便搗鼓出來的護目鏡為他阻隔了酸雨。
他目光沉靜,雖在躲避能源彈,動作卻不像之前那麼激進而富有攻擊性,反而很悠閒,似乎隻是象征性的追一追江諧。
251號稍顯詫異,以為他放棄了繼續追擊的打算,也要轉移陣地撤退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他身後襲來。
剛剛還在碩鼠群裡大戰的燕祁沒有去找危秋敘,而是繞到了251號的身後,趁著他的注意力全在謝寒朔身上,扣下了能源槍的板機。
鐳射和能源彈同時從槍口發射,前者被謝寒朔避開,後者卻徑直打中了251號的肩胛。
沉重的鐳射槍也掉在了地上,251號捂著受傷的肩膀撤退,可鋪天蓋地而來的能量網卻堵住了他的退路。
周文擎也開了槍!
隨著係統公告響起,251號被兩人包圍後淘汰。
他的犧牲也給江諧創造出了逃脫的機會,後者與謝寒朔已經拉開了相當一段長的距離,貿然追擊反而會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從隊伍頻道中知道時蘊已經發現了江予風的蹤跡,原本打算及時收手的謝寒朔再次發力,他踩著灌木,頂著飄灑在空中的酸雨,一路追擊,給江諧製造壓力。
江諧聽到251號被淘汰的公告後,知道這次埋伏是徹底翻了車,己方被淘汰兩個人,對方卻毫發無損,倘若不能及時脫身,他估計要送出比賽開始後的第三滴血。
他通過隊伍頻道嘗試聯係江予風,卻發現一點反應都沒有,最糟糕的猜測在他腦中形成。
江予風也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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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蘊沒忘記自己體能C級的廢物人設,再次注射細胞抑製藥劑後,便沒有再注射細胞活性藥劑。
無界係統是根據端口前使用者的具體體能數據進行虛擬呈現的,她也沒那麼大膽子頂著S級體能來參加軍校模擬聯賽。
拚近戰,時蘊根本不是江予風的對手,體能間的巨大差距使得她幾乎一個照麵就被撂倒了,再多的格鬥技巧都用不出來。
摔在泥地裡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渾身上下都像附著了奇怪的重物,即便隔著隔離服感覺也非常明顯。
江予風不打算給她掙紮的機會,把她撂倒後,鋒利的短匕便在空中劃過冷芒,狠狠朝她刺過來。
好在時蘊反應及時,抬起手腕,陌生的機械腕扣輕微變動,三支鋒利的金屬小箭飛了出來!
江予風微微睜大了眼,頃刻間的決斷使得他隻能放棄獲得近在眼前的積分而選擇躲避破空而來的金屬小箭。
金屬小箭隻有筷子粗細,尖端部位卻泛著寒光,能輕而易舉刺破人體,給予致命的打擊,而在它的尾端有透明到幾乎看不見的細線相連。
江予風微眯起眼道:“果然還是你最麻煩。”
他躲開金屬小箭的偷襲後,時蘊的手腕輕輕用力,細線便拽著小箭回到了箭匣中,她也有了片刻喘息的時間。
“你不跑就算了,還想拉我墊背?是跟江諧一起組隊,也傳染了他顧前不顧腚的性格?”時蘊輕笑著反問。
江諧的脾氣是急躁了些,可在大事上從沒出過問題,哪來的顧前不顧腚?
“彆掙紮了,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的隊友也都被牽製住了沒這麼快過來。”江予風不理會她的垃圾話,卻反過來搞她心態。
一擊未能斃命,他意識到最佳的時機已經失去,再要接近時蘊,將是難上加難,更彆提她手裡還有那麼古怪的冷兵器。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兩人能力和心態的博弈。
少頃的權衡下,江予風率先發起進攻!
江諧在牽製謝寒朔,他和時蘊的能源槍都裝了消音裝置,其餘人沒這麼快發現這裡的情況。
時蘊手中的武器的確令人防不勝防,但隻要不給她發射的機會,再厲害的武器也將失去作用。
匕首眨眼而至,時蘊手腕上的武器再次發射,對準的卻不是江予風,而是身後一顆針葉樹。
三枚小箭釘在樹上,看著能輕易扯斷的細線卻無比堅韌,在機關的作用下往後收縮,時蘊也迅速跑動,危之又危之下避開了江予風的攻擊,同時被拽著拉開了不短的一段距離。
江予風反應迅速,果斷抬起能源槍,對準她扣動板機。
時蘊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高速跑動的同時也高抬能源槍的槍口,發射能源彈以阻擊他對自己的攔截。
短短幾秒鐘,兩人拉開了至少五十米的距離,時蘊再開出一槍,笑著對江予風做了個揮手的姿勢,“我先撤啦~”
言罷,她立刻將精神力滲入能源槍內,等再次扣動扳機,槍響回蕩,剛剛解決掉251號的燕祁和周文擎同時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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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跑嗎?”謝寒朔輕飄飄詢問。
他的情緒向來很少有高低起伏的時候,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淡淡的,仿佛沒有什麼事情會讓他的心境產生極大的波動。
江諧抬手抓了把頭發,酸雨淋在身上的感覺並不好受,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身體的灼燒感也非常明顯。
在他眼前,是一片懸崖,前方無路可走,下方是酸雨形成的溪流,一旦掉下去,會持續掉血直到淘汰。
“危秋敘那個棒槌!”江諧不太爽的吐槽了一句,又補充道:“兩個機甲師組隊果然沒有前途,我應該早把他踢了。”
參加了這麼多次軍校模擬聯賽,這絕對是江諧混得最慘的一場,開局不到半個小時被逼到這份上,回頭又要在聯四黑奴團裡被狠狠嘲笑了。
謝寒朔似乎深以為然,點了點頭道:“還好我提前把他踹了。”
正在觀看直播並且給謝寒朔喊加油讓他淘汰江諧的危秋敘:“……”
江諧聽到謝寒朔的話可沒有多少認同感,而是幽幽瞅著他,仿佛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謝寒朔並不在意他的目光,指了指水聲潺潺的崖下溪流,“你自己跳還是我幫你?”
這話可夠囂張,江諧當即氣笑了,抄起匕首便衝了過來,謝寒朔也很給麵子,像顆炮彈般彈射出去。
兩人同時抬腿,又同時踢中對方,還在同一時刻後撤,同一時間抬起能源槍。
先後兩聲槍響,能源彈撲了個空,匕首鋒利的刀鋒眨眼而至,江諧神色不變,謝寒朔同樣沉靜。
聯邦四大頂級軍校最強兩單兵巔峰對決,直播間裡本還在嘲笑危秋敘的觀眾們瞬間聚精會神,繁亂的彈幕也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全部消失,所有人一眼不眨盯著戰鬥中的兩人。
不是第一次麵對麵單挑,聯四過去舉辦的軍演中,兩人曾多次交鋒,在各種複雜的情境中,江諧取得最好的成績竟是平局。
他從未贏過,敗北的時候居多,也因此被貼上了萬年老一的標簽。
江諧從小到大都爭強好勝,就讀軍校前,不管在哪方麵都是名副其實的第一,謝寒朔是他遭遇的第一個挫折,也是整整兩年多以來都無法超越的挫折。
要說心裡沒點不平衡,那絕對是假的。
也因此,江諧的訓練強度一直是聯四所有單兵中最高的,有次不小心泄露了訓練計劃表。此後所有人都知道江諧老婆是訓練場。
更可怕的是,他在進步的同時,謝寒朔也在進步,兩人的戰鬥水平在直線提升,聯四其他單兵你追我趕,幾乎要累死在訓練場,個人戰鬥能力依舊無法與這兩個卷王相媲美。
隨著時間的推移,再也沒有人用萬年老一來嘲笑江諧,不是他不夠強,而是他的對手太強了。
再一次對抗後撤,江諧微微喘著氣,謝寒朔的胸膛也起伏著,一直關注他們的人都知道此時誰也不輕鬆。
正如之前所言,他們倆打起來,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分出勝負,要在短時間之內取得最終的勝利除了個人實力外,還需要有外界因素的加成。
謝寒朔微微垂眼,一步逼上前,江諧不甘示弱,兩人手中的短匕在長達數分鐘的交戰中依舊隻沾著酸雨,而沒能觸碰到對方分毫。
懸崖邊滿是泥濘,兩人的腳上都沾滿了泥汙,酸雨帶來的灼燒感越來越明顯。
謝寒朔的左手稍顯僵硬,江諧的右腿也微微顫抖。
“再打,可就要被彆人撿漏了。”江諧吐了口唾沫,扯著嘴角道。
“你不會真覺得能讓我交代在這兒吧?”他傲然地抬起下巴,回應他的是謝寒朔更猛烈的攻擊。
腿部受傷和手部受傷給兩人造成的影響已經悄悄決定了這場對決的走向。
江諧不甘示弱,屈肘而起,從剛才開始便和他正麵纏鬥的謝寒朔忽然往側邊退了一步。
前者頃刻作出反應,改變了攻擊方向,謝寒朔蹲下身來一記掃堂腿。
受傷的腿部到底還是影響了江諧的行動,他以攻代守,沉悶的聲音響起,他不堪重負的後退了幾步,謝寒朔不退反進,江諧下意識後撤一步,卻踩在了鬆軟的泥土上。
懸崖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可能是陷阱,微妙的偏差將會讓一座高樓大廈轟然倒塌。
江諧這一退,懸崖邊的碎石便不堪重負裂開了蜘蛛網,嘩啦的聲音中細小的石頭從崖壁上滾落掉進了崖下的溪流。
謝寒朔側眼道:“知道你為什麼每次都輸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