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殼直徑足有五米長的蟲族突然躍起,抖動的醜陋口器中噴出惡心粘稠的暗黃色液體,眼看著要濺到鑽地機甲上,時蘊陡然拉高操縱杆!
鑽地機甲像突然被扯住了韁繩的烈馬,猛然向上揚起,又迅速壓向礦洞裡的岩壁,本該被暗黃色液體噴個正著的磁鑽安然無虞。采礦機甲像隻靈活的壁虎,伸出機械腿抓握在岩壁上,呼啦啦朝前方跑去。
暗黃色液體掉落地麵,瞬間發出噗嗤噗嗤的腐蝕聲,堅硬的冰層迅速融化,下方的凍土也受不了暗黃色液體的侵蝕,被侵蝕出一個大窟窿。
位於鑽地機甲上方拽著拉杆的江諧被時蘊這一番操作弄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緩過一股勁兒,又差點被甩出去,連忙穩住了身形,吐槽道:“你這技術,不去賽車真是屈才。”
“多謝誇獎,暫時還沒這方麵的想法,如果當機甲師混不下去了,我會考慮當當賽車手。”時蘊接話。
江諧見她這時候還有心思貧嘴,無語道:“彆,您老要是去了,讓那些職業賽車手怎麼活?還是繼續謔謔機甲吧,好歹夠你折騰。”
“你彆在這廢話,能不能給我開兩槍,擋它一下,這架破機甲要撐不住了。”時蘊咬牙說道。
甲殼蟲族的唾液沒有噴到鑽地機甲上,它頗為惱怒,口器抖動著,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聲音觸碰到礦洞中的凍土,又反彈回來,來來回回,整個礦洞都震了起來,如果不是岩壁被凍得足夠嚴實,怕是要馬上塌陷。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是在找機會嗎?這蟲子動得這麼快,一身甲殼還十分堅硬,胡亂射擊起不了作用。”江諧將機械臂和機械腿掛在鑽地機甲上,回身看向龐大醜陋的甲殼蟲族。
如他所言,s級的甲殼蟲族防禦力堪稱變態,不管是能源槍還是鐳射槍,都無法破開它的防禦。
江諧觀察了許久,覺得甲殼蟲族全身上下隻有口器可以作為突破點,但它的口器又藏在頭部一片堅硬的甲殼下,想要擊中很困難,更彆提時蘊操控的鑽地機甲還在高速運動,時不時還來幾個高難度動作,根本不給他準備的機會。
時蘊為了提高支援和行動的效率,特彆加固了鑽地機甲的磁鑽,並且在機甲的動力係統上下了功夫,使它的速度不弱於a級機甲。也因此,在礦洞裡跑出幾百米還沒被甲殼蟲族追上。
甲殼蟲族又一次撲空,它憤怒的揮動兩隻龐大沉重的前肢,用力敲在礦洞的岩壁上,當它的前肢與動土觸碰的瞬間,凍土立刻凹陷下一大塊,礦洞也跟著抖了抖。
礦洞上方的冰棱承受不住多方力量的衝擊,破碎後迅速往下掉。
鑽地機甲速度再快也躲不開成片掉落的冰棱,被砸得乒乒乓乓作響,速度也有所減慢。
甲殼蟲族早等著這一刻,雞蛋大小的黃色複眼左右轉動後,再次張大口器,要噴出暗黃色的液體將鑽地機甲腐蝕。
始終在等待機會的江諧雙眼發亮,立即上抬外骨骼裝甲的機械臂,直徑十厘米寬的槍口對準後方張大口器的甲殼蟲族,密集的能量迅速收縮後從槍□□了出去。
此時此刻,鑽地機甲距離甲殼蟲族不到三米遠,甲殼蟲族即便發現了偷襲的能量光束,也無法避開,它試圖合上口器,能量光束卻在眨眼間衝到了它的頭部,正中合上一半的口器。
嘭嘭嘭!
甲殼蟲族被能量光束打了個正著,爆炸聲陸續響起,積蓄在甲殼蟲組口器內部還沒來得及噴射出的暗黃色液體在爆炸中四處飛濺。
這場景如同炸鍋,看起來醜陋又震撼。
有指甲蓋大小的暗黃色液體落在鑽地機甲身上,立即發出噗嗤噗嗤的腐蝕聲,鑽地機甲表麵出現了個拳頭大的孔洞,好在不是重要部位,不影響鑽地機甲的動力係統。
江諧開出一槍後,乘勝追擊,猩紅色的光束從槍口中射出,他還微微調整了射擊的角度,先從側麵擊中甲殼蟲族的頭部,迫使它向右偏頭,下一道鐳射光束便直接喂到了甲殼蟲族的口器上。
它的口器本就在剛才的爆炸中受了傷,被打掉了半片甲殼,導致無法完全閉合,這道鐳射光束對準的正是口器無法閉合的部位,擊中後又迅速爆炸,使其傷上加傷,偏偏江諧的攻勢源源不斷,根本不給它喘息的機會。
甲殼蟲族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口器會被眼前的小螞蟻打爛,它迅速歪過頭部,讓鐳射光束打在甲殼上,又立即抬起前肢擋下了剩下的鐳射光束,剩下的六隻肢足滾輪似的抖動起來,踩碎一塊塊凍土,並下壓身軀蓄力,猛然朝鑽地機甲撲過來!
糟了,前麵有機甲!
時蘊出聲示警,手已經捏住了操縱杆,額前也迅速流出冷汗。
她沒把握避開甲殼蟲足這一擊。
江諧還在射擊,但鐳射光束打在甲殼蟲族堅硬的前肢上,連道印子都沒留下,更彆提是將其擊退了。
鑽地機甲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甲殼蟲族也撲到了半空中,隻要一秒,一秒就會落在甲殼蟲族上方!
千鈞一發時,一道亮銀色的粒子光束照亮了黑暗的山洞,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落在甲殼蟲族藏在巨大前肢後方的口器上。
轟隆!
爆炸聲響起,甲殼蟲族的口器被完全炸爛,時蘊趁它被粒子光束擊中後動作有所延遲,收了鑽地機甲的機械腿,猛地在冰層上朝前滑去。
哢嚓!哢嚓!
甲殼蟲族尖銳的肢足落在地上的冰層上,把凍土敲碎了。
它落地的刹那,劇烈的疼痛從口器處向外蔓延。它痛苦的掙紮起來,龐大的身軀甩在礦洞的牆壁上,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冰層被敲碎,冰棱爭先恐後往下掉,礦洞也抖動起來,出現一寸寸裂痕。
逃過一劫的時蘊和江諧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心又提了起來,危秋敘大聲喊道:“跟我來!走這邊!”
剛剛那槍是周文擎開的,他駕駛的機甲配置了威力巨大的光束槍,本來是為了方便遠程偷襲,沒想到這時候能起作用。
北玄軍校的其他機甲已經朝礦洞後方撤離,危秋敘操控著外骨骼裝甲掛在周文擎的機甲上走在最後,時蘊和江諧馬上跟上。
“你們怎麼在這兒?”時蘊聽出了危秋敘的聲音,揚聲詢問。
“解釋起來麻煩,你不如先跟我說說怎麼惹上蟲族了?那家夥看起來比較像異種生物吧?”
危秋敘回頭看向在礦洞中瘋狂掙紮的甲殼蟲族,實在分辨不出來它和異種生物的區彆。
他也是蟲族調查處的調查員,參加任務後遇到的蟲族要麼是軟體蟲族要麼是無序蟲族,根本沒見過甲殼蟲族,而蟲族圖鑒上的甲殼蟲族基本都死在了中央星域,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寒極星?
“是蟲族就對了,我也不知道這裡怎麼會有蟲族,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止一隻,有可能是個蟲子窩。”
蟲族基本不會單獨出現,即便甲殼蟲族的繁衍速度較慢,但這片礦洞也不知存在多少年了,沒有千八百隻,也肯定有百八十隻。
時蘊也萬分頭疼,她隻想找製造機甲的礦石,哪知道這處龐大的廢棄礦洞中會有蟲族,還差點被偷襲了,要不是鑽地機甲速度夠快,她和江諧非得淪為甲殼蟲族的盤中餐。
“有話出去再說行不?這礦洞要塌了!”江諧忍不住插話道。
跟著個不著四六的行動也就算了,還遇上個不靠譜的。這種情況還能聊起來,是該說他們不把這隻s級蟲族放在眼裡,還是該說他們壓根不知道什麼叫死到臨頭。
他的話音才剛落下,前方便傳來危秋敘急促的呼喊,“臥槽!刹車!快刹車!前麵塌了個大洞!”
“你踏馬不早說?刹不住車了!”時蘊差點被他這一聲喊得魂都飛走一半,連忙扣住鑽地機甲的操縱杆,要將鑽地機甲強行製動。
但鑽地機甲此時已經收起了機械腿,圓滑的滾輪在冰層上一路向前,短時間內根本刹不下來,反而因為製動打滑,徑直撞向了前方的機甲。
這一撞不得了,產生了連鎖反應。勉強停在塌陷大洞前的機甲在後方機甲的碰撞下像擺開的多米諾骨牌,嘩啦啦往前撲去。
乒乒乓乓的聲音在礦洞中回響,二十來架機甲跟下餃子似的爭先恐後往下掉,你砸我我砸你,有些還砸在旁邊的岩壁上,哐當哐當響個不停。
危秋敘還有心思喊道:“時蘊!我遇著你好像就沒安生過,你是黴神轉世吧?”
時蘊沒好氣道:“要不是你們在前麵堵著,我們這會兒早跑掉了。”
“彆貧了,閉嘴!”江諧對著兩人忍無可忍。
現在都什麼情況了,還能說廢話?
周文擎摸了摸鼻子,他也想這麼說來著,但不太敢。他見江諧鎮住了這倆麻煩精,斟酌說道:“這裡什麼情況,怎麼摔不到底?”
“不會進蟲子窩了吧?”危秋敘還操控著外骨骼裝甲趴在周文擎的機甲上。
雷達一直發出警報聲,但下方根本觸不到底。
“能不能彆烏鴉嘴?”時蘊堵他的話,要真摔進蟲子窩,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危秋敘閉嘴了。
也不知墜了多久,雷達終於傳來了即將抵達平地的反饋,單兵們紛紛彈出機甲身上的鋼絲武器,抓握在覆滿冰棱的岩壁上。
時蘊的鑽地機甲迅速變形成類人機甲,在鋼絲武器完成抓握後,屈起機械腿壓在岩壁的冰層上緩衝狠狠砸過去的力量,並平衡好機甲緩慢下滑,舉重若輕的止住了下落的趨勢。
二十幾架機甲個個都是靈活的蜘蛛俠,從不同高度不同角度掛在岩壁上。
上方還陸陸續續有冰棱往下掉,砸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又過了一會兒,冰棱都掉乾淨了,周遭趨於安靜。
從上到下是口很深的礦井,粗略估算長達幾百米,還被鑿得很寬,橫麵的直徑可能有上百米,像個天坑,岩壁表麵有明顯人工開鑿的痕跡,冰層下方還有些許沒有采集完的寒曲。
整個礦井黑漆漆的,還不知道礦井下方的情況,軍校生們沒有開啟機甲的照明係統,而是先啟動紅外掃描和熱源探測係統,查看附近是否存在生物。
隨著礦井中的場景呈現在模擬沙盤中,眾人發現下方是個很大的采礦中轉區,呈半球形,下寬上窄,聯通著礦井,形狀很像一個直立的燒瓶。
中轉區內堆放著十餘架鏽跡斑斑的采礦機甲,除此之外,還有成堆的寒曲,藍色的礦石在漆黑的環境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熒光點點,格外好看。
距離太遠,時蘊無法判斷寒曲的等級,等目光轉移到另一側,她發現中轉區連通的七八個礦洞都落滿了岩石,應該是被堵死了。
“這什麼情況?”危秋敘小聲詢問。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空曠的礦井中格外清晰。
從他們下落處的礦洞分布看,已經可以判斷出這處廢棄礦洞的規模不小,而在數百米之下的地底,還有這麼大的中轉區和好幾條被堵塞的礦洞。顯然,礦洞的規模要比他們想象中的還大,至少是個中型偏大型的采礦區。
“有屍體。”周文擎低聲說道。
他將模擬沙盤上的情形放大,看到生鏽的采礦機甲邊上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具屍體。或許是礦洞裡的溫度太低了,屍體並沒有腐爛,而是被凍成了冰坨坨,甚至保留著死者生前的模樣。
礦井裡太黑了,模擬沙盤也無法清晰呈現出屍體的模樣。
危秋敘也發現了下方的異樣,小小吸了口涼氣,“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本來以為是廢棄礦洞,但廢棄礦洞裡怎麼會有采礦工作人員的屍體?”
任何一個礦區不管是下礦還是出礦,每次進入礦洞都要進行嚴格的人員登記。發生礦難更是會引起重視,更彆說這個礦脈的規模還不小,產生意外也該很容易發現。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時蘊此時也是一頭霧水。
二十來架機甲在空中吊了一會兒,差不多把礦井中的情形都摸透了。
沒有蟲族也沒有異種生物,或許在上方的岩層塌陷之前,這裡就是個封閉的區域。
“下去看看,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從這裡往上爬。”時蘊說道。
礦井太深了,越上方的岩壁冰層越厚,即便有機甲作為輔助,攀爬起來也很不容易,更彆提上方還有隻發瘋的甲殼蟲族,也不知道它在礦洞裡瘋狂亂撞會不會也一起撞下來。
這個想法剛從時蘊腦袋裡冒出來,礦井上方便傳來了沉重的碰撞聲。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危秋敘道:“那隻蟲子不會一起摔下來吧?”
猜想得到驗證,口器被打爛了的甲殼蟲族在礦洞中瘋狂掙紮時,還在向前追逐逃跑的軍校生們,它的狀態趨於暴走,沒有注意到礦洞塌陷的大洞,直挺挺摔了進來,並一路下墜。
軍校生們立即抬起炮口,準備等甲殼蟲族掉進中轉區,集火將其殺死。
甲殼蟲族在下墜的過程中,反複砸在礦井的岩壁上,像顆球似的彈來彈去,上方的冰棱和岩石在它的碰撞下仿佛下冰雹,砰砰砰往下掉。
軍校生們操控著機甲貼近岩壁,以免被冰棱和岩石砸中,但還是不可避免被波及,好在鋼絲武器抓得夠牢,沒有機甲被砸摔進中轉區。
沒過多久,甲殼蟲露了麵,它的八隻肢足沒有著力點,觸碰到岩壁又因為冰層過於濕滑,還沒來得及著力,便又向下墜。
眾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生怕甲殼蟲族往下墜的過程中,突然將他們拽住。
時蘊的機甲捕捉到甲殼蟲族的位置後,率先開槍,將它打離岩壁附近,周文擎動作也不慢,手中的光束槍對準甲殼蟲族受損的口器,自下而上將其打中。
粒子光束威力巨大,甲殼蟲族被打爛的口器根本擋不住它的衝擊,銀色的光束打中它的口器後,還順勢衝進了它的身體裡,高速運動的粒子迸發出巨大的能量,化作一柄又一柄利刃,肆無忌憚的從內而外破壞它的身體。
甲殼蟲族痛苦的在空中屈伸肢足,但無處著力的境地讓它連死都沒法拖個墊背的。
眾人隻感覺一陣呼呼的風聲刮過,甲殼蟲族便狠狠摔在了下方的寒曲堆裡,它的體型本就龐大,又從數百米高的礦井上方墜下來,並且還是口器著地,偌大的前肢當場被砸斷了,剩下的肢足在空中抖動著,推著身軀往前。
早已準備好的軍校生們秉承著‘趁你病要你命’的高尚品德,抬起槍口對準甲殼蟲族受傷的部位拚命射擊。
砰砰砰的爆炸聲在礦井裡回蕩,也不知過了多久,甲殼蟲族顫動了下被打斷的肢足,徹底沒了氣息。
眾人沒著急從岩壁上下來,時蘊抓出小幽靈,它繞著時蘊飛了一圈,出了鑽地機甲撲向甲殼蟲族,準確無誤的找到它體內略顯黯淡的能量結晶,張大嘴巴,嗷嗚一口全吞了。
s級蟲族的能量結晶對現在的小幽靈而言跟飯前喝口湯沒什麼區彆,它甩甩尾巴,飛了回來,白色小幽靈已經飄了出來,十分熟練的抬起小腦袋拱它,自覺分享它獲得的能量,又一起回了時蘊的口袋。
時蘊摸摸稍鼓的口袋,說道:“這隻蟲子應該死透了,我們下去吧。”
其他人機甲內的熱源探測器也檢測不到甲殼蟲族的生命體征,達成共識後,軍校生們陸陸續續下了岩壁,來到龐大空曠的中轉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