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那年的夏天,江斯成在劇組裡看見蒔雨聲了, 身邊還跟著一個抱著機器人玩的小男孩。
小男孩約莫四五歲的樣子, 長相精致, 快到飯點的時候,一直在問蒔雨聲什麼時候吃飯。
“媽媽, 你餓嗎?”
“我不餓啊。”
“......哦。”
過了一會兒。
“媽媽, 你要吃午飯了嗎?”
“怎麼,你餓了啊?”
“嗯。”
小男孩委屈地歎了口氣, “今天早上爸爸不給我早飯吃, 我很餓了,”
“爸爸為什麼不給你早飯吃?”
“他說我弄壞了姐姐的作業, 以後都不給我早飯吃了......”
“哎呦,他那是嚇唬你呢。你自己看看你的小書包,裡麵是不是放了蛋糕?”
......
聲音漸漸遠去。
女人抱著孩子與他擦肩而過,絲毫沒有認出他來。
當然認不出。
他還化著特效妝,臉上血淋淋的, 蹲在片場旁邊吃盒飯,彆說她了, 就連自己見到自己這副鬼樣子, 也會嚇一大跳吧。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哦, 對了,好像是從宣雯得病之後。
六年前, 宣雯突然被確診為艾滋病, 而且還被經紀人喝醉後, 給不小心宣揚了出來。
從那之後,大家看他的目光都有一些奇怪——因為他是宣雯的男朋友。
就算他一遍遍地解釋,自己在宣雯染病之前就已經分手,還公開了診斷書,大家對他的態度也沒有絲毫好轉。
甚至那條微博下的評論異常不堪入目。
從那之後起,他的人生就陷入了一團泥淖。
比群眾演員好了一點,演出機會卻壓根還比不上十八線小明星。儘管有以前留下來的存款,吃住不愁,但卻仿佛隻能一輩子躲在家裡,一出門就會被大家用異樣的目光看待。
那種感覺,遠比吃不飽穿不暖更可怕。
後來漸漸的,那種目光消失了。然後就再也沒有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他好像就這樣隨著時光的老去,變得默默無聞,再也沒有人注意。
.
江斯成給宣雯打過一次電話,是在喝醉之後。
他憤怒地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毀了自己,為什麼這麼惡毒非要害人害己。
那些汙蔑蒔雨聲出軌的照片和證據,通通都是她從自己這裡拿走的。
為什麼在一切明明都可以平息的時候,非要惹出這麼多爭端。
女人握著電話,在那邊低低笑了一聲。
“江斯成,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是被算計了,真的,我居然被一隻邪惡的生物給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