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枳跟霍星朝回到教室的時候, 上課鈴聲還沒打響。
這節下課是大課間, 周末不用做早操，有二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 大多數學生都趴在桌子上補眠。
顧止安一看見她, 就委屈地癟了癟嘴,
“姐, 你為什麼騙我。”
顏枳看著自己被打開的桌板，和裡麵的麵包豆奶, 頓了頓，表情一時之間有些奇妙，
“我騙你什麼了？”
“你明明就有吃的啊, 還騙我說沒有。”
顧止安撿起那根法式長棍，控訴,
“還有這麼多呢。”
她的聲音有些大, 一旁趴著睡覺的人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朝她們看一眼, 發現是在討論吃的，又困頓地趴回去睡覺。
霍星朝一把抽走她手裡的法式長棍，語氣漫不經心，
“這是我的。”
顧止安愣了愣，
“可是我是在顏枳的桌子裡找到的......”
“我桌子放不下了, 借用一下她的。”
男生把麵包又給塞了回去, 然後合上桌板, “啪”的一聲, 眉毛擰著，語氣不耐煩，
“不行啊？”
......
“哦。”
顧止安蔫蔫地應了一聲，坐下來，偷偷瞄一眼霍星朝，又偷偷瞄一眼顏枳，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
“怎麼了？”
中午回家的時候，顧止安還是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顏枳皺皺眉，直接問出了口。
“沒事，就是，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跟霍星朝這麼熟啊。”
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外加霍星朝一個朋友，四個人一起吃的飯。
在麵館裡，點餐的時候，霍星朝直接就把顏枳的麵也給點了，連她不要辣椒不要蔥都知道。
那種熟稔感，總讓顧止安覺得他們兩個已經這樣一起吃飯很久了。
顏枳垂下眼眸，語氣淡淡，
“又不是所有事情 ，都要說出來。”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啊。”
顧止安有些不高興，嘟著嘴，“顏枳你總是這樣，什麼都自己藏著，都不肯說出來，難怪媽媽說你滿肚子小心思，連她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顏枳一愣，“媽媽什麼時候這樣說了？”
“你看你又要想多了吧。媽媽隻是聊天的時候隨口一說而已，你不要把人家隨便說的話，都想出一千個意思來嘛。你這樣活著不累嗎？”
“累啊。”
顏枳平靜地往前走，“但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我總不能因為累，就不活了吧。”
“你這是歪理，你看我，我就沒有你想的多，我不是一樣活得很開心。”
顏枳微微偏頭，看她沒心沒肺樂觀開朗的樣子，淡淡勾唇，沒說什麼。
“爸爸媽媽其實都很愛你，你英語競賽獲獎的時候，媽媽拿著你的獎狀激動的都差點哭了。可是你總把自己當成客人，好像這個家不是你的家一樣。顏枳，我沒有你聰明，但是我每天都過的比你開心，你就不能少想一點......”
“顧止安。”
女生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她，她的眼神安安靜靜的，就像她波瀾不驚的語氣，
“我沒有你聰明。”
顧止安愣了愣，“什麼？”
顏枳淡淡彎唇，不知是自嘲還是在嘲諷她，視線落在她身上，很複雜，
“從小到大，你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我不是。”
“你比我想的更多，但是你依然可以活的很開心。這一點，不可否認，我很羨慕你。”
她說完，也沒什麼表情，也不是很想聽到回複，背著書包就轉身繼續往前走。
背脊挺得直直的，把夏季校服撐出一道漂亮的曲線。
就像以前一樣。
顧止安落在原地，頓了頓，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小跑著追了上去，
“顏枳，我開玩笑的嘛，你彆生氣了。”
......
.
“小時候因為家裡經濟條件比較緊張，所以就沒學了，後來上了初中，媽媽說學業太重，學鋼琴成績會掉，就沒再繼續學。”
學校的琴房裡，顏枳坐在小沙發上，對鋼琴前的霍星朝如是解釋。
盛夏泛金的光線打在男生英俊的眉眼上，柔化了原本有些淩厲的眉眼，同情的神色也變得格外清晰，她突然覺得有些黯然，卻又努力把表情調節成開玩笑的模式，
“其實也還好了，反正又不是什麼一定要會的東西。以後有空想彈，再學也可以啊。”
霍星朝遲疑地點點頭，又問，
“那為什麼你妹妹她可以學畫畫？”
顧止安雖然在文科重點班上課，但卻是實打實的美術生，拿了很多獎項，每次學校舉辦什麼文藝活動，海報都是找她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