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天這個魔頭之所以會出現在這片竹林, 是有原因的。
世人都說, 鵲山之上,竹林之間, 有一神醫, 可醫死人, 活白骨。
病入膏肓之際, 在鵲山之下俯拜,倘若心誠, 自會有小童帶你蒙眼入林。
待你再返人間,病痛全無,與常人無異。
倘若塵天門通世間魔道。
那麼鵲山內便有神仙林。
一東一西, 光明與黑暗對立。
可謂武林兩級。
——魔教教主好奇死了。
剛好前些日子,他中了峨眉老婦的鶴管毒, 就打算誠心地去鵲山見見那位神醫。
他倒是沒跟那些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 在山底下虔誠俯拜。
而是直接邁步入了山林。
一入林, 魔頭就發現不對了。
這哪是神仙林, 不過就是設了一道高深的陣法罷了。
魔教教主自小就喜歡研究這些旁門左道,走著走著,最後倒是真的給他破出一條道來。
不過等他好不容易進了林,看見那間竹屋,體內的鶴管毒就發作了。
他挑眉, 看著竹屋門口的搗藥小童愕然的神情。
她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而後就丟下木棍往內跑去, 聲音惶恐,
“師父師父,來了一個大哥哥!師父!”
屋內竹簾被掀開。
纖纖素手,烏發細頸,耳垂無墜。
魔教教主想了想,勾唇一笑,碾碎了掌心的解藥。
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他聽到一道清清冷冷的女聲,
“在哪?”
......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不過這黑暗略有不同。
他能感覺到眼上蒙著一塊黑布,有雙手在胸膛上來回遊移。
指尖細膩,帶些微微的涼意,輕輕拂過胸口,染上一絲莫名的熾熱感。
然後紮下一針。
他挑眉,聲音還帶著初醒的慵懶和暗啞,
“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
一針針往身上紮,下手利落又乾脆。
和指間的溫柔完全不同。
他勾勾唇,輕笑道,
“是個姑娘啊。”
又是一針,紮在腕內,微微刺痛。
四周仍然一片寂靜。
顯得他的自問自答有些尷尬。
魔教教主不以為意,躺在床上,衣衫半解,唇角含著漫不經心的笑,語調緩緩的,曖昧的,
“配著她那柳葉眉兒,杏子眼兒,玉柱般鼻子兒櫻桃般口兒,再加上眉心一點朱砂痣......”
他微微一頓,歎息道,
“隻那枚木釵,配不上佳人傾國又傾城。”
他念的是傳記裡的詞,略微一改,放到此情此景,卻恰恰和執針女子的容貌對上了。
一旁的遞帕子的小童實在忍不住,好奇地問,
“你能看得見?”
“不能更清楚了。”
男人的語調帶一絲隨意,
“我的眼睛和一般人不同,夜能視物,區區一塊黑布,對我無用。”
小童猶不敢相信,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那你說,這是幾數?”
魔教教主輕笑一聲,懶洋洋的,
“五。”
“師父,他真能看見!”
小童驚奇地叫了一聲,差點連手上的帕子都給驚掉了。
程知意紮入最後一根針,表情淡淡,開口問他,
“你是塵天門的人?”
問這個?
“姑娘如何得知?”
“你身上的門牌,我在一位故人身上見過。”
她的聲音波瀾不驚,
“我救了你一命,作為報酬,等你傷好後,我要你帶我進塵天門。”
身為魔教教主,帶一個人進教輕而易舉。
封她個舵主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