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教主生平沒什麼是非觀,沒什麼特殊喜好,再質樸的吃食,再粗糙的衣料,他都能風輕雲淡地接受。
唯一——最不喜和蠢貨交流。
太廢神。
程知意的聰慧很合他的心意。
他倚著竹屋的門,手裡還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垂眸看白衣姑娘研磨藥材,輕笑著搖頭,
“程姑娘什麼都好。”
而後頓在那裡。
良久,程知意抬頭,看他一眼,眼底露出淡淡的詢問。
男人披著寬大的衣袍,眉目昳麗,唇邊一絲惋惜,歎息道,
“就是眼光略遜一般蠢貨。”
嗯,不是一般人。
還是一般蠢貨。
他說的話有些無禮,偏偏又格外真心實意。
程知意看他。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月光如水,傾瀉在石階和他的衣袍上,半明半暗,麵容俊美,眉眼肆意,蒼白的唇上沾了一點藥汁,越發顯得迷惑人心。
此情此景,倒襯的他像是魏晉瀟灑不羈的名士。
她突然想到了七漁說的話。
其實認真論算起來,霍星朝比林景見,確實要更勝一道風流。
如果說林景見是正直銳氣的劍士,清淩淩的,就如這竹林,讓人信任親近。
那霍星朝就是肆意灑然的浪子,風姿卓然,挑眉輕笑都帶一抹豔麗,卻不顯得娘氣,灼然蠱惑人心。
若她先遇見的是霍星朝,說不定也會陷入一段熾熱纏綿的情愛。
比起林景見,他更危險,更鋒利。
卻也更容易讓人情不自禁淪陷進去,難以自拔。
隻可惜,凡事都有先來後到。
情起情滅,自己壓根控製不了。
......
.
程知意垂眸,問他,
“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霍星朝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個多月,體內的毒早就清的差不多了。
現在隻不過是在恢複調養而已。
他住的舒心,其實一點也不想回到事務繁忙,底下人還愚蠢的塵天門。
但是耐不住程知意非要去找林景見,東西早早收拾好,隻等霍星朝解完毒,就啟程下山。
——而且竹林之外,已經放了三次大規模的鴿群。
一次比一次數量多,一次比一次時間長。
——教主,請您歸教。
——教主,您回來吧。
——教主,求你出來一見!
魔教教主擰眉看著天空中那一群蠢鴿子,探了探體內恢複的差不多的傷,終於提出要動身。
七漁背著自己的小行囊,最後看了一眼這片竹林,有些小惆悵。
“師父,我們還能回來嗎?”
“能。”
程知意還沒來得及回答,霍星朝就懶洋洋地開口了,語調隨意,一點也不收斂。
“你放心,你師父她和林景見沒有緣分,嫁不成的。”
七漁看了看自己的師父,湊到他身邊,小小聲的,
“其實我也覺得。”
“景見哥哥沒有你好看哩。”
他勾勾唇,彎出一抹玩味的笑。
“其實這世間,有一個人,比我還好看。”
“是誰呀?”
“塵天門的教主。據說他好看的昏天暗地,旁人見他一眼就會瞬間愛上他。”
“.......可是,可是他吃人的。”
“那得看心情吧,他有時候還是不吃的。”
“什麼時候不吃呢?”
“我估摸著,這是一種病,讓你師父給他醫治一下,說不準他就不吃人了。”
“那......那萬一師父治不好,他要吃了我師父怎麼辦?”
“那就沒法子了。”
男人挑眉,眉眼肆意,笑容懶散,
“生死有命,他長的那麼好看,說不定到時候,你師父被他吃一下,也是心甘情願的。”
七漁一下子慌了,拽著程知意的衣角,
“師父,再好看也不行的,你千萬不能被他騙了。”
程知意淡淡看了霍星朝一眼。
“皮囊終將成為一抔黃土,世間人,話越多,死的越快。”
男人挑挑眉,望向她,漫不經心
“話再多,由人說出來才是人話。林景見話也多,你猜,他吠的是什麼狗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