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樣的詩?
霍星朝說這句話時,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是以周圍很多人都聽見了。
忍不住就走上前來瞧一瞧。
——果然!
真的是一模一樣。
不僅僅是詩句, 便是連字跡都一模一樣, 幾乎就像是同一個人寫了兩首詩,分彆貼在兩棵樹上。
圍觀的眾人們已經開始浮想聯翩, 腦子裡什麼樣的陰私齷齪情節都有。
但與此同時, 他們又覺得奇怪。
若是兩張詩作是不同字跡便算了,不論是抄還是暗算, 怎麼想都想的通。
但這連字跡都一模一樣又是怎麼回事?
哪怕是作弊, 也不會有人蠢到如此地步吧。
......
確實。
這兩棵樹在林子邊上,又是矮樹, 紙張張貼的位置靠內,所以十分不打眼。一開始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所以儘管這首詩做的不錯,上頭卻一個圈圈都沒有。
不過隻要時間足夠,待這些人讀完了其他樹, 總會有人注意到這裡的,那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詩作貼在兩棵如此靠近的樹上, 豈不是貽笑大方?
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也是太後的想法, 她看了看這兩張紙上的詩句,最後拿起筆, 在其中一張上畫了個圈, 讚道,
“這詩倒是做的不錯的。”
她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就跟著附和,
“是啊,這詩是上品。況且,看兩張紙上字跡相同,想必也是一個人寫的,大概是哪位小姐見林子裡沒有自己的詩,以為底下人疏忽了,便自己又補了一張上來吧。”
之所以說是小姐,是因為紙上的字跡娟秀,簪花小楷,一看就是出自女眷手筆。
而疏忽補詩,這也已經是委婉了的說法了。
大部分人,想的不是些齷齪陰私的陷害手段,就是覺得,這位做詩人怕不是嫌棄自己的詩作被貼的太偏僻,生怕大家看不見會少幾個圈,所以特地多加了一張好引起人的注意罷。
——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安小王爺也瞅著那詩看了半晌,最後勾勾唇,提起筆來畫了個圈。
這可是他看這麼久以來,畫的第一個圈,把一旁的太後都給驚著了。
忍不住開口問道,“這詩竟讓你都覺得好?”
小王爺笑了笑“不算太好,這個勾可打可不打。”
“但是嘛,”
他頓了頓,而後露出半分頑劣和興趣來,“我倒是挺想知道這位詩人為何要貼兩張詩作的。”
......那這跟你在上麵畫圈有什麼乾係?
誒,等等。
旁邊一圈人轉了轉腦子,突然想明白了。
太後說了,這場詩賽雖是匿名,但會公布最後中的頭籌者。
安王爺給它畫個圈沒什麼,但若是大家都給這首詩畫個圈,中的頭名,不就可以知道做詩人是誰了嗎!
而一旦知道了做詩人是誰,就意味著能知道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詩是怎麼回事了。
一群人頓時熱情高漲,開始紛紛誇讚起這種身處偏僻之地的詩來。
“意境悠遠,用詞清新,是首好詩!”
“難得難得,簡單幾筆,就點出了西山之趣,可見作詩人蕙質蘭心。”
“立意尤其新奇,用詞不過分堆砌,也是十分不俗了!”
......
然後上麵一筆一筆,沒一會兒就多了十幾個圈。甚至畫了圈的人還興致勃勃地去拉了旁人來,為這首詩添磚加瓦。
照這個趨勢下去,頭名無疑了。
太後看著眼前這景,直接伸出手戳了戳挑起這一潮流的罪魁禍首的腦袋,無可奈何,
“你啊。”
霍星朝也不以為意,勾了勾唇,
“母後,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嗎?”
“我不想。”
太後白他一樣,“我隻想安安穩穩地度過這這次圍獵,少來些說不清的事兒擾我!”
“你一日不成婚,我就一日騰不出心思來,等你哪天成家了,我才算是放了心,有臉去見先帝。”
......
又來了。
少年偏過頭,輕車熟路地轉移開話題,
“母後,皇兄找您呢,我自己四處逛逛就好,您不用管我了。”
“我還懶怠管你呢!”
太後輕哼一聲,看到他那張吊兒郎當的臉,實在生氣,就扶著侍女的手轉身離開了。
霍朝朝:“母後看上去是真的氣著了。”
霍星星:“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為什麼氣的,我難不成還真去給她娶個王妃回來?”
霍朝朝:“既然你側妃都娶了,為何不願意娶王妃?”
少年的腳步停了停。
他望著身旁燈籠明亮的光,眼裡露出幾分輕嘲,“我為何不願意,旁人不知,難不成你也不清楚嗎?”
“霍朝朝,不管是側妃,還是正妃,對我來說都沒有差彆,我這一生,隻會娶一個妻子。左右我沒有心悅的姑娘,你要是有,便告訴我,我替你去娶來。”
......
“那林小姐怎麼辦?”
霍朝朝的聲音低下來,“倘若你真的隻為我選妻,是打算讓她守活寡嗎?”
“我不會娶她的。”
少年又往前走了幾步,風帶起他額間的發絲,在眼上落下幾道陰影,
“反正現在還沒有下旨,旁人也都不知曉這件事,倘若母後真要我娶她,我便請旨去邊疆,等她嫁人了再回來。”
心下一片沉默。
霍朝朝最後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