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皺起眉,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他站穩了腳,抬頭向麵前被玩家包圍在中間的陌生的男人
“他是誰?”
聽到他的聲音,馬修才如夢初醒般鬆開鐘明,艱難地從他身上收回視線,抬眼道:“哦,他是馮唐。我們的領班。”
馮唐。
聽到這個名字,鐘明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滯,瞳孔微微收縮。
這就是馮唐。據李逸之所說,把他帶回恐怖屋的人。
鐘明看向不遠處的男人。他比馬修還要高上一截,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男仆裝,但是沒披西裝外套,隻穿著馬甲和襯衫。此時,他正解開襯衫袖口的扣子,動作緩慢地卷起袖口。
接著,他抬起頭,伸出兩根手指朝寸頭男勾了勾:“你、過來點。”
寸頭男眉頭緊皺,盯著馮唐。他不僅身量高,而且體格非常精悍。手臂和肩背的肌肉在薄薄的襯衫下鼓起——這是個隻是站在那裡就能讓同性感到威脅的男人。
寸頭看了身後幾個兄弟一眼,接著轉了轉眼珠,嘴角勾起挑釁的弧度,朝馮唐的方向上前半步,張嘴道:
“操,一個兩個還沒完——”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馮唐抓住衣領,整個人竟生生被提了起來。
鐘明瞪大了眼睛,看著男人麵無表情地舉起右手,小臂肌肉隆起,直接一拳砸在了寸頭的右臉上。
“噗!”
隨著拳頭與皮肉相擊的悶響,鮮血飛濺,鐘明眼睜睜地看著一顆牙齒飛出來,掉在了地上。
“呃——啊!”
寸頭直接被打蒙了。嘴裡不斷噴出鮮血,眼神渙散,頭軟軟地向右邊垂下。那個名叫馮唐的男人一手抓著他,右手在身側張合了一下,看了眼自己指關節上的血跡,抬起頭,朝寸頭勾了
勾嘴角
“骨頭這麼軟啊,嗯?”
他的話音都還沒落下,就又是雷霆一拳砸在寸頭的左臉。這次寸頭徹底不行了,馮唐手一鬆,他就如沒了骨頭一般軟倒在了地上。
但他並沒有停下,而是立刻轉向另外旁邊最近的一個玩家,在對方想要逃跑時直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人淩空抬起,猝然一拳打碎了他的鼻梁。
在玩家的慘叫中,鐘明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馬修適時地攬住他,聞聲道:“彆害怕。馮唐……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攻擊我們的,”
他看著馮唐剛放倒一個玩家,接著就猝然轉身,一拳將另一個砸到了牆上,整個人渾身流淌著赤裸裸的暴力因子,歎了口氣道:
“他是我們中間唯一一個會主動攻擊玩家的人。”
馬修俯下身,看著不遠處血液飛濺的場景,壓低了聲音在鐘明耳邊道:
“有玩家的時候,馮唐身後最安全。沒玩家的時候,他就是最危險的那個。”
鐘明眉尾一顫,看著馮唐揍倒了最後一個玩家,像扔掉垃圾一樣鬆開手。不到一分鐘,四個玩家都倒在了血泊中,生死不知。
馮唐低下頭,掃了地上的狼藉一眼,接著轉過身。
他臉上與身上都濺了不少玩家的血,襯衫緊緊繃在胸口,整個人從頭到尾似乎都浸滿了新鮮的血腥氣。他踢開倒在地上的一個玩家,向畫框走進幾步,隨手抄起了牆邊的木梯夾在手臂下方,接著抬腳向鐘明與馬修的方向走來。
鐘明見他靠近,完全是下意識地向馬修的身後躲了躲。
馮唐看見他的動作,琥珀色的眼睛眯了眯,腳步短暫地停了一瞬。接著,他再次抬腳,像是沒看到鐘明一般直接略過了他。
馬修見狀皺了皺眉,似乎是對馮唐無禮的舉動感到不滿,主動攔住他道:
“馮,現在鐘明也是仆人了,你應該跟他說句話。”
馮唐腳下一頓。接著,他緩緩回過頭。鐘明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立刻聯想到了某種豹類,呼吸微微一滯。
他的視線在鐘明略微緊繃的麵孔上一頓,然後向下,在黑色的裙擺上停頓了幾秒。接著他收回視線,衝鐘明挑了挑眉:
“你是新來的女仆?”
鐘明皺了皺眉。從馮唐的態度感到奇怪,對方為什麼看起來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然而沒等他回答,馮唐突然嗤笑了一聲,俯下身,滿含惡意地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在他耳邊道:
“裙子這麼短,你找*操呢?”
鐘明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馮唐突然伸出手,用沾滿鮮血的拇指在他的臉頰上用力地蹭了一下。
鐘明白皙細膩的側臉登時出現一道血痕,從眼角拉到嘴角。
馬修也沒預料到他的舉動,立即將鐘明拉到身後,皺眉看向馮唐:“馮,你這是乾什麼?”
馮唐卻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留下一聲嗤笑便抬腳走
了。馬修氣得笑了一聲,轉頭看著神情有些怔愣的鐘明,俯下身道:
“你沒事吧?”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輕輕擦拭鐘明側臉上的血跡:
“馮……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我先替他給你道個歉。”
馬修細細將鐘明的側臉擦拭乾淨,伸手整理了一下他耳邊略微淩亂的鬢發,直起身,略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鐘明,抬手抵住嘴,輕咳了一聲:
“你……穿這個很好看。”他態度謹慎地說:“但是裙子確實稍微短了一點。”
鐘明:……
他沒想到在外麵出任務的馬修和馮唐竟然突然回來了。鐘明上下打量了馬修一眼,他有點風塵仆仆的,身上穿著西裝,兩條布袋從他寬闊的肩胛上穿過,背了個很大的包袱,裡麵似乎裝了不少工具類的東西。
鐘明問:“你們是從哪裡回來的?”
馬修的視線還在往他腿上瞟,有點漫不經心:“嗯?”
鐘明:……
馬修反應過來,特彆不好意思,俊臉上’唰’地騰起兩朵紅暈。手忙腳亂地把外套脫下來,纏在鐘明腰上。他人高,外套也比較長,遮住了裙擺下的那節大腿。
“咳。”馬修輕咳一聲,紅暈還沒從顴骨上褪去,他轉過頭,伸手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遞到鐘明手裡:“這是給你帶的禮物。”
鐘明接過來看了看,眉尾立即一跳。
這是一盒巧克力。巧克力本身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鐘明認出了它的包裝,這是一個蔓延幾百年,到了現代都還在售賣的巧克力品牌。這個黑色盒子上的Logo跟現代的有點不同,應該是在後麵又改版過幾次。
鐘明看著它,突然想起了什麼。記憶中似乎有誰也同這般,將一隻精致的小盒子遞給了自己。
他說:
“這是國外進口的高級巧克力,你沒見過吧?”
跟他說話的人語氣中帶著一點輕蔑,但並不過於討人厭。鐘明知道他是好心,於是溫馴地接過了那盒巧克力。
“拿去吃吧。”那人說:“省得再像隻小老鼠一樣整天撿人家剩下的。”
鐘明記得自己拆開了包裝上的絲帶,從中拿出一塊巧克力放在嘴裡。柔滑香甜的滋味在他嘴裡融化,帶著可可豆微妙的苦澀,鐘明一下子就愛上了那種味道。
巧克力成為了他最喜歡的甜點。
鐘明想得出神。沒主意到馬修抬起頭,朝大堂的另一邊揮了揮:“瑪麗夫人。”
聽到那個名字,鐘明猝然回頭,便見瑪麗夫人正從後廚裡走出來。她腳步款款,身後還跟著李逸之。
鐘明的身形在大堂吊燈明亮的燈光下無所遁形。
瑪麗夫人腳步頓住,先是微微睜大了眼睛,接著皺起眉,視線停在鐘明被外套遮掩住的裙擺上。
李逸之從她背後探出頭,長大了嘴:“哇。”
鐘明:……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