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越獄,是毀掉這座‘監獄’,我們無法在它還完好的情況下逃離圍牆。”
“為什麼想走?”
“在這種地方,沒有晝夜,沒有光,沒有希望,沒有秩序的約束,活得荒謬又墮.落——”田爽攤攤手,“老實說,我寧願回到現實去坐牢。”
“這麼想離開,你應該待在列車上,而不是成為主城的居民。”
田爽一哂:“好幾次快要死的時候,都是貝姐救了我,我想回報她……雖然我可能沒什麼用。”
聞酌對他們之間的愛恨恩仇不感興趣:“想毀掉監獄的人很多?”
田爽:“除了那些真的罪大惡極,已經完全喪失人性的瘋子,沒有人想留在這裡吧?永遠見不得光,行屍走肉一樣活著。”
聞酌不置可否:“先不討論那個人留下的信息是否真實,就算真的能回到現實,你們想過會以那種形式回去嗎?”
“這點很多人已經推論過了,有一個非常合理的結論。”
首先,他們這些人收到車票上車的這段時間,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是失蹤狀態,因為大部分人的罪行其實都沒有被揭發,這麼多年一直有大量普通人離奇消失,不可能沒掀起一點風浪。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他們上車後,屬於他們的那個世界就停止了。
但這很矛盾,舉個例子A和B先後來自同一個世界,假設A比B提前上車,那這個世界在A上車的那一瞬間就停止了,那後來處於停止狀態的B又怎麼會收到車票?
“最終得到的結論是,所有收到回家車票的人,回到的都是接收車票的那個時間點——說的複雜點,就是從我們收到車票的那一刻起,我們所處的世界就以我們為支點誕生了一個新的平行世界,新的世界繼續在時間線上運行,舊世界則從我們收到車票的那一刻就此停滯,直到我們回去,或我們死亡,才開始重新運行,或被回收。”
聞酌不置可否:“或許,通過車票正常回家的人,確實回到了接收車票的那一刻,但銷毀了這座由主城和無數列車組成的‘監獄’,你們又怎麼保證自己不會被一同銷毀?”
田爽一愣。
他沒想過這些事情,在充滿陰影的主城生活久了,靈魂都會被逐漸腐蝕,失去獨立思考的能力。
至少於他而言是這樣,很多想法都是彆人灌輸給自己的,貝檸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從未真正想過未來。
他靠著臟兮兮的牆,想了好一會兒:“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對我來說,被銷毀和回到現實都算不錯的結局吧。”
其實他有些不舒服,以上對話,聞酌一直說“你們”,讓他有種奇怪的微妙。
“你不想回去嗎,和家人、朋友團聚?”
聞酌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
唯二能和他扯上關係的兩個人,鄭多乾與席問歸,一個還在列車上,一個就在他身邊。
不過這並不是他潑田爽冷水的原因。
天台下的五樓走廊騷動了一陣,學生們討論了很久怎麼上來,但最終隻得到無解的答案,因為天台隻有這一個正方形的小入口,隻要手電筒一直對準這裡,他們就無可奈何。
有學生抱怨道:“我可不想被定在這裡一晚上。”
“去找其他人吧,我看到那個女人跑去行政樓了。”
“校長和老師一定會把他們趕出來的,走,我們去看看!”
下麵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一床被子迎麵扔來,田爽扒出腦袋,感激不儘:“謝謝。”
聞酌留下的那床被子比較大,足以把他和席問歸裹在裡麵,隻是很擠。他挺想把席問歸踹出去,又不想失去安眠神器。
“說說,這個副本的信息。”
田爽唔了聲:“那個人給我們留下的信息有點,其一已經和你們說過了,至於那個媒介具體是什麼,我們也不清楚。”
“其二是這個副本需要手電筒和很多電池,電池是最重要的資源。”
“其,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隻有目之所及這麼大。”田爽緩了口氣,“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真的就隻是一個副本,非真實存在,但它的時間流逝很真實。”
聞酌立刻想到廣播裡說的——月考,通常指一月一次的考試。
田爽:“他們所有人都住在這個學校裡,全年沒有假期,每個月每一天都上學,包括沒有乘客進入副本的時間。”
“以往的副本通常隻有乘客進入後才會開啟,等我們離開就關閉,偶爾有一兩個npc不會被洗去記憶,每一批乘客進入後麵臨的時間線和劇情都一樣。但這個副本不同,上一批進入這個副本的乘客進入的是七月份,而我們是八月份,下一批是九月份。”
聞酌總結了他的話:“副本的時間線在正常遞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