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腦中不禁浮現出把眼前的人一刀一刀、開膛破腹的場景。
但作為一個已經殺過四個人的資深殺人犯,他冷靜地克製住了不該出現的表情,很紳士地轉向一旁,開始引路。
……
道肋正彥選擇了一條山路,十分偏僻。
人在熟悉的地方,會產生安全感,殺人狂也是一樣——道肋正彥曾經在這附近虐殺過一個女人,對這裡頗有感情。
半路上,他用“那邊環境比較好”、“我知道一個很漂亮的風景點”之類的理由,引著佚名,走向深山。
走出很長一段路,確認這裡的尖叫不會引來其他人後。
道肋正彥不再控製自己的表情。
他抽出口袋裡的刀,獰笑著轉過身。
然後被一棒重重敲在頭頂。
木棍卷著風聲落下,砸中的一瞬間,道肋正彥眼前仿佛炸開一片金花。
他手一抖,刀哐當掉落。
道肋正彥捂著頭,驚恐又迷茫地退開兩步。模糊的視野中,他看到那個“柔弱的黑裙女人”掂了掂手上剛撿的木棍,正在用一種壓抑不住的驚喜眼神注視著他。
道肋正彥摸著自己滿頭的血,再看看佚名臉上綻開的笑容,仿佛被一盆冰水迎頭澆下。
……怎麼會這樣?
有哪裡弄錯了吧?
劇本不是這樣的!明明應該反過……
砰——!
佚名提著裙擺走到他旁邊,抬起手,又一棍落下。
……
幾分鐘後。
扒在道肋正彥腿上的式神,可能是死得太慘,異常頑固。
道肋正彥已經被打成了豬頭,江夏找不到完好的地方下手,可式神們,依舊沒有鬆手的跡象。
江夏:“……”不能繼續浪費時間了,本體還在陶藝教室掛機呢。
……得想個辦法,儘快把式神弄到手。
……
道肋正彥畢竟是個堂堂八尺大漢,非常耐打。
江夏稍一走神,他得了空,抹掉流到眼睛上的血,連滾帶爬地跑開。
剛才,他當然也試過反抗,但沒堅持幾秒就放棄了——完全感受不到“贏”的希望。對方的力量和反應速度,根本不像一個纖弱的女人,簡直強橫到不像人類。
一旦冒出這種印象,道肋正彥再看佚名的時候,突然感覺她那種淺淡的微笑,仿佛入殮師畫在屍體臉上的妝,一成不變,泛著絲絲不屬於活人的冷氣。
“……”一瞬間,道肋正彥簡直懷疑,是那些自己殺過的人聚在一起,變成了女鬼,來找他複仇了。
剛想到這,身後忽然飄來一句:“彆跑,我不打你了。”
道肋正彥心裡一緊,tui了一聲:女人的嘴,騙人的鬼,他才不信!
但是那句“不打你了”,對他實在太有吸引力。
道肋正彥忍不住帶著一點希望回過頭。
就見佚名隨手扔開木棍,對他很無害地笑了笑。
“……”道肋正彥遲疑地停下腳步,他看著地上的武器,又看看佚名,差點喜極而泣,不敢相信地再三確認道,“真不打了?”
“當然。”女人點了一下頭。
她腹部忽然豁開一道血腥深邃的刀口,緊跟著又一條,再一條……她的皮膚和內臟不斷向外翻卷,蠕動擴張,像一張咧開的血盆大口。
……這正是以前,被道肋正彥殺掉的那些人的死狀。
道肋正彥一聲尖叫堵在嗓子眼,頭皮發麻——活人不可能破成這樣,還繼續站著……是那些人,那些人回來了!!!
極端的驚懼中,他聽到佚名接著剛才的話幽幽說:“萬一不小心打爛,可就沒法好好切片了。”
深林裡死寂了幾秒。
而後突然炸開一聲撕破喉嚨似的尖叫。
道肋正彥慌不擇路,拔腿狂奔,巨大的求生欲讓他爆發出極高的速度。山風在耳邊呼嘯,頭頂的血順著眼睛流下,模糊了視野。
一片猩紅中,他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友善的提醒:“彆亂跑,山裡很危險。”
道肋正彥理也不理,大步邁出。
而後忽的腳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