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討論著這些的時候。
一個身形傴僂的老女人坐在十幾米外的長凳上,好像在望著遠處走神。
她臉上的皮膚枯槁發灰,看上去怎麼也有六七十歲,可偶然間露出一截手腕,那手腕卻非常光滑,完全是年輕人的模樣。
鳥丸奈緒子整理著自己蒼白的假發,又拉一拉袖子蓋住不該露出的部分,豎著耳朵,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這邊的動靜。
那位整容師不僅會整容,還有著一手不錯的化妝術。而鳥丸奈緒子在設計公司混了那麼多年,當過模特,上手很快,沒多久就學了個七七八八。
明天就是約好的整容時間了,從那往後,她的人生將永遠不再屬於自己,那悲慘的命運仿佛一眼就能看到頭。
所以今天,在作為“鳥丸奈緒子”生活的最後一天裡,她隻想不顧結果,最後做一次掙紮。
“江夏已經收到了我放在偵探事務所裡的信。有那個作為鋪墊,他如果再收到當場叫他出去的邀請,不管是出於同情心還是偵探的好奇,都一定會答應。”
“也不知道我的計劃能不能成功,但是在自己掌控範圍內的死亡,總比成為給彆人取樂彆人的玩物要好。”
鳥丸奈緒子沉默地整理著自己攜帶的東西,心中暗暗決意:
“我不是任何人的籠中鳥,更不會乖乖按照任何人的劇本出演,我的思維和人生隻屬於我自己。我要讓那個人看到我獨立的思想,即使他對此不屑一顧,即便他隻要抬一抬手指就能輕易碾碎我的生機,這也是我作為一個‘人類’活過的證明。否則我那前半生的灰暗生活,和後十年的奮鬥,豈不是全都沒有了意義。”
……
和遠處那個正在跟自己較勁的文藝女青年不同。
幾個小學生還在腳踏實地,糾結爆炸的事情。
三個成年人的解釋合情合理,可圓穀光彥總覺得有些細節不太對勁。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你們為什麼要買那麼多油和燃氣罐?在人群密集的地方,這東西也太危險了吧。”
長發男人哈哈大笑:“火焰對小朋友來說很危險,對我們這些廚師來說確是好幫手呢——我們的飯已經是先在店裡弄成了半成品,但想拿到餐車出售的話,還是需要現場加熱,醬汁也要現調,這些都要用到色拉油和火。”
圓穀光彥還是一臉狐疑。
他突然說:“既然是餐館的工作人員,那你們一定會做飯吧,能賣給我們幾份嗎?”
“……”
三人動作微妙地一僵。
片刻後,餘光掃過遠處偶爾路過的警察,他們又重新露出微笑:“當然。沒想到最早的客人是三個可愛的小朋友——稍等一下,雞肉飯馬上就好。”
三個人回到餐車裡,把簡易折疊桌椅搬出來撐開,請小朋友們坐下。
然後他們回到車裡,小心翼翼地開火做飯。
“這三個小孩有點眼熟。”三人低聲說著悄悄話,“他們是不是跟那個偵探認識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