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後麵跟著的十五六歲大的少女,又瞅了一眼眼前按照常理來說才應該被照顧的茶發女孩,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不過他上班這麼多年,見到的千奇百怪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在短暫的驚訝了一瞬之後就爽快道“當然。”
灰原哀身上是帶了一些錢的。她買回創可貼,將顯然放飛自我走起神來的望月弦帶到安靜的地方,再次看了一眼對方的手。
那道刺眼的傷口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一段時間過去後,竟然沒有半點愈合的趨向,一道劃傷而已,卻還在滲血。
“……”
灰原哀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然而她的表麵卻看不出什麼,隻是平靜地、小心地給白發少女貼上創可貼,什麼都沒有多問。
望月弦看起來並不怎麼喜歡這個新玩意兒,但考慮到自己持續性的掉血,她也就勉勉強強容忍了這種裝飾。
“還好隻是一個小傷口。”等貼好創可貼,灰原哀鬆了一口氣“注意不要再讓其他的地方被傷到了。如果這次受傷的麵積比較大,不會這麼簡單的。”
“……以及,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去一些私立醫院做一個檢查。”
望月現在身上沒有鱗片,去醫院做一個係統的檢查倒是方便了很多,就是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況,檢查結果會不會嚇到彆人。
“知道啦知道啦。“
白發少女敷衍一般回答。
灰原哀“……”
管不住,算了。
兩個人就這麼不急不慢地緩步走在大街上。
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白發少女看了一眼昏黃的日光,輕聲道“黃昏也被稱為逢魔時刻呢。黑夜要降臨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最後一絲日光被淹沒。
灰原哀微怔。
青葉月“已經好晚了呢,哀醬。柯南君恐怕都要以為我把你拐賣了。”
“我送你回去。”
也許是因為在夜晚中,人會被下意識美化得無害,少女的神情讓人看不分明,明明先前的表情還讓人毛骨悚然,可現在隻要她站在這裡,竟讓人微妙地有些安心起來。
竹葉青她,似乎一直是一個充滿矛盾和神秘的人,不自覺引來無法遏製的好奇和探究的注視。
灰原哀回過神,隻是微微一頓,少女的距離就和她錯開了很遠。她這才意識到剛剛對方一直在照顧著她變成小孩子之後的速度。
毒蛇竟然也會有為他人考慮那麼一點的時候麼?
灰原哀心中飛快劃過這句話,隨後搖頭失笑——一個普通人尚且還會做出對同一件事截然不同的反應,更何況是無法用常規手段揣測的竹葉青呢?
正是因為她的態度太捉摸不透、若即若離,她才會一舉一動輕而易舉地牽動人心;也正是因為明知道她是叢林中最冷血的獵手,才會在她偶然間顯露出的特殊對待和貼心溫柔中迷失。
惡人落下的淚水,更為動人。
這段路的路燈有些壞了,夜風帶來絲絲涼意,就連月亮也暫時隱沒在了雲層之下。
灰原哀注意到,從另一條路過來了兩個人,看起來關係很好,正在聊著什麼。
確認了並不相識,那兩個人似乎很疲憊,也沒多注意她們——更重要的是竹葉青沒有什麼反應,茶發女孩便很快安心地移開目光,專注於追上前麵的人的步伐——
一道刺目的車燈突然晃了過來。
冰冷尖銳的光線刀子一樣紮進了茶發少女的眼瞳裡,不知從何處突然衝出來的車輛帶起的勁風將發絲儘數揚起,也讓她的大腦一瞬間空白停滯,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躍動
望月她、她就在前麵——
她絕不能出事!!
茶發少女小小的身影被風掀得一個踉蹌,她卻半點也不在乎,也根本沒工夫去在意那輛車裡的人到底是怎麼了,隻是顫抖著死死搜尋對方的蹤跡。
“……”
“……月……”
她幾乎是顫抖著、帶著哭腔地說。
——在視線的不遠處,銀發的少女有些搖搖晃晃地站穩身體,有鮮血從她身上淌下來。
她卻渾然不覺,輕描淡寫地抹去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的血跡,大概是因為疼痛,她的麵容近乎白玉,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除了蜿蜒的刺目的紅。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啊。”她彎起琥珀色的眼眸“讓我覺得我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哎。”
“隻是擦傷而已,我的體質特殊,所以看著有些可怖。”
“……”
灰原哀喉嚨發緊,匆匆垂下眸子,沒有回應她。
……隻是擦傷而已麼?
那為什麼你的瞳色,卻再次變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