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青。
竹葉青竹葉青竹葉青竹葉青……
飼養員垂下頭,腦海中隻剩下這個名字,原本無神的眼睛裡開始凝聚起絲絲狂熱。
——竹葉青。
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
哪怕背叛組織,背叛所有人,隻要神明肯垂首向他一笑。
“乖孩子。”
女孩的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額頭,像是一早預料到這個結果。
“現在,可以告訴我,阿陣的具體任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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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弦從黑澤陣接了一個東京的任務後,就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以及,機會來了。
黑澤陣被放在她身邊根本沒有必要,誰都看得出來,他按照正常程序走也一定會在組織裡獲得極高的地位。組織懷有的心思實在是一點也不加以掩飾。
恐怕連黑澤陣自己都很清楚。
他從來不是個蠢笨的人。
竹葉青身邊的監護規格很高,自從那詭異的研究所爆炸事件後,他們很警惕讓她再有類似的作案機會,仔細的防備讓她獲取情報變得困難了不少。
隻有出任務的時候才有那麼一點空隙可以鑽,畢竟組織想要利用她,那麼有舍才有得,哪有那麼兩全其美的事情,便宜全讓組織占了的?
望月弦一直在忍。
洗腦對她的影響,早就在日複一日中被各種情緒減弱。
疼痛、監視、管控、利用,竹葉青都在忍。
她不是個寬容的人,最擅長的就是睚眥必報,她一旦安靜地在忍,就意味著她在準備足夠讓自己滿意的報複。
沒錯,她並不是想要現在就摧毀組織。她隻是想要為自己出口氣而已,這又有什麼錯呢?
竹葉青很清楚自己對人類的影響力。
隻要她想,她幾乎可以獲得任何一個人的喜愛,這隻是時間問題。
她的飼養員是個情感淡薄的人,那麼就不能夠再走什麼感化路線,要想指望他心裡那一點可憐的良心,更是天方夜譚。
強勢一點就好。
她畢竟是特殊的存在啊。
當她發現,黑澤陣的事情沒有被對方詳細上報給首領後,她就知道,該進行下一步了。
這是天生的才能,是獵手的直覺。
望月弦雙手合十,微笑起來,擊了下掌。
還是那句話。
——這裡是過去。
而過去發生的一切,是無法改變的,【天意】。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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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葉青小姐今天一直很安靜。
黑發女孩乖巧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本曆史書,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長時間了。
和飼養員一起跟過來的負責監管的人時不時看她一眼——她沒有做一些讓人腳底生寒的事,他反而不習慣。
……要不讓她再見一眼黑澤陣,保持一下活力?
這個念頭一出來,他就打了個寒顫,心中越發警惕起來,隱約明白為什麼竹葉青身邊的人都待不久了。
他想起飼養員,對方似乎已經擔任這個身份很長時間,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看這幾天竹葉青很安分,就算有什麼,大抵也波及不到他,他馬上就會解除竹葉青的監管職務,改出彆的任務了。也就是飼養這種位置不太好找人替換,發現這一任可以後才沒有把人那麼快換掉。
“出門走走吧。”
竹葉青合上書,說道。
她想要出門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為了安撫她的情緒,這幾天組織甚至沒有給她安排任務,隻有飼養員負責的每天慣常的檢查與抽血。隻要小心一些就沒事了。
見黑澤陣已經是兩天前的事,這是第三天。
明明走之前說了“明天見”的。
竹葉青的眼睛被雪白的紗布遮擋著,沒有人可以窺探到她的情緒,隻能從她詭異的安靜中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你們,”女孩突然停下腳步,偏了偏頭,問身後跟著的兩個東京部頂級殺手,“就這麼一直待在我身邊,不會出事的嗎?”
“請放心,小姐,”他們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除了我們,還有更多優秀的成員在,不會有人有膽子冒犯……”
聲音突然停滯,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男人的臉上浮現極為難看的神色。
——聯絡器裡傳來呼召,基地出事了。
不僅僅是基地,還有基地不遠處極為隱蔽的研究所……該死,組織代號成員裡有內鬼嗎,不然怎麼可能被發現位置?!
“小姐,我們要趕快回去了。”
這位小姐是很重要的存在,此時組織遭遇不明敵襲,她在外麵太過危險。
可是……東京的研究所和她比,哪個更重要?
黑發女孩輕笑一聲,慢條斯理道:“彆這麼著急啊,我的身份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現在最要緊的難道不是敵襲麼?”
“還是說,你想要事後領罰?”
彆以為混成頂級殺手就怎麼樣了,他們在失誤的時候,受的罰可是會更多的。
兩人麵色皆是一變。
早在這幾天的觀察中,竹葉青就發現了,他們在東京部的運轉中所發揮的僅僅隻有武力的作用,所以才能如此輕鬆地調來給她當保鏢。也就是說——智商並不是那麼的高。
所謂的頂級殺手的名號給他們,真是辱了頂級殺手了。
不過,現在正好便宜她行事。
“回去的路會很安全,不需要擔心。還是早點去解決基地那邊的事比較好吧?”
兩人商議過後,決定一人趕回支援,一人留下繼續看護竹葉青。
竹葉青並沒有意見。
能走一個她就已經很滿意了,或者說,達到了她的預期。
——畢竟,這所謂的“敵襲”,就是她一手釀造的。
Boss隻知道飼養員常年和東京沒有任何接觸,且天賦大多點在了科研上,哪怕是受到了竹葉青的影響,有些偏向於她,在沒有實權且對東京一點都不熟悉的情況下,也翻不起什麼風浪。更彆說他還派過去了另一個派係的監督,有這位監督在,飼養員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他卻忘記了一件事。
武器的好壞能決定的其實很少,真正掌控局麵的,是使用武器的人。
——更何況,這位飼養員先生擁有隱瞞得很好的、堪稱優秀的黑客技術。
有些人恐怖的地方就在於這點。你不能給她任何機會,更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否則,她會瞬間借助這點你可能根本看不入眼的瑕疵,讓事情徹底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肆意進行。
竹葉青和留下來看護她的組織成員走了回去的那條路。
“會很安全的。”
女孩安撫地這樣說道。
原本因為敵襲而精神緊繃的組織成員,神奇般地因為這一句又一句的寬慰而稍稍放鬆了些許,而這一路上也沒有任何危險,和她所說的完全一致,沒有敵人會想著過來攻擊他們的。
而且,快到落腳的地方了。
他們會很安全。
他沒有看到,也完全沒有注意,在路過一個略顯空曠的拐角時,黑發女孩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無聲地說:
——砰。
“砰!!”
鮮血四濺。
女孩身側的人腦袋直接被炸穿,而她甚至依然保持著輕鬆自然的神色,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向前,友好地抬手打了個招呼。
而她打招呼的方向,一個狙擊.手正等在那裡,此時收起了槍,神色複雜地看著越來越接近的她,說道:“這是第二個賭約。你又贏了。”
“做出這幅表情乾什麼?”她微笑著:“你分明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
何止是沒有損失。
市戶簡直覺得自己賺翻了好嗎。
不過,身為耀山組一把手,除卻自身實力過硬,他的腦子顯然也並不蠢,自始至終對竹葉青都很是警惕,他賺得越狠,他就越不安。
“你做得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市戶眯起眼睛,笑道:“我可是會產生一種,沒有你也可以的錯覺的。”
竹葉青對此感到十分理解,她偏了偏頭:“沒關係,我並不指望你能百分百信任我。所以我可以包容你的試探,甚至冒犯。”
“但是……”她的聲音忽而冷了下去,帶著和常人不同的、遊走於世界邊緣的冷,這樣的冷,總是讓人想起那些不在乎一切的瘋子。
“你要知道,我可以輕而易舉完成這些,也可以輕而易舉摧毀這些。既然已經合作,我不希望市戶先生這裡出什麼差錯,從而打亂我的計劃。”
她重新微笑起來,語氣變得輕快:“或者,市戶先生也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我付出的越少,意味著你可能支付的就越少,不是嗎?”
男人噎了一下,背上他的槍,試圖狡辯:“我可沒有說不信你,小小姐,我都一個人出來為你狙殺監視你的人了。”
竹葉青:“你真是個好人。”
市戶:“……”
怎麼聽起來就這麼不對?
“第二個賭約完成了,下一步你想要怎麼做?”市戶不再扯有的沒的,直截了當地問。
“組織的人很快就會發現這一次的襲擊是虛張聲勢,目的隻是為了向組織挑釁,當然,挑釁的人絕不會是耀山組的人,這點我保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