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又做那個夢了。
上一世顧朝朝消失後,他同一個夢反複做了十年,這一世雖然是第一次夢見,可當身處血流成河的侯府,他還是第一時間就確定,自己又在夢中回到了屠戮侯府的那天。
“顧朝朝在哪?”他聽見夢裡的自己問。
被逼到牆角的李茵茵,一臉驚恐地求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繞過我吧……”
儘管已經聽過無數次,他還是如第一次聽見時一樣不耐煩,於是手起刀落,在她臉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李茵茵尖叫一聲,痛苦地捂著臉打滾,鮮紅的血從她指縫中流出,愈發顯得她猙獰恐怖。
“顧朝朝在哪?”他問了同樣的話。
李茵茵對上他冷戾的視線,終於確定他不會放過自己,眼底的恨意幾乎化作實質:“你找不到她了對嗎?她走了對嗎?沒想到吧,唯一一個對你好的人也不要你了,沒有人會要你……”
他不想聽她廢話,於是將染了血的刀抵在她的脖子上,麵無表情地重複第三遍:“她在哪?”
話音未落,刀刃就嵌進了她的肌膚,李茵茵痛得癲狂——
“你以為她是真心待你?你以為這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會有毫無目的的接近?”
“沈暮深,你也配?!”
刀刃毫不留情地劃破了她的喉嚨,李茵茵悲鳴一聲,原本捂著臉的手本能地去捂脖子,可惜血流得太快,她根本無法堵住。
血液很快將她的衣裳染紅,她死死盯著沈暮深,嘴角溢出一片血沫:“知道她為什麼……接近你嗎?”
“因為……她是我的人,不接近你,怎麼讓你心甘情願、和繼母通1奸……”
說完,就咽了氣。
耳邊傳來一陣敲門聲,沈暮深睜開眼睛,夢裡的一切褪去,他前所未有的平靜。
“二少爺,夫人來了。”小廝阿福高聲道,半點對主子的恭敬都沒有。
沈暮深坐起身,許久才淡淡應了一聲。
小廝聽到他答應,這才賠著笑臉看向顧朝朝:“夫人,二少爺請您進去。”
顧朝朝微微頷首,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眼跟著的紅嬋:“我有幾句話要同二少爺單獨說,你在外頭候著便好。”
“是。”紅嬋不再上前。
顧朝朝輕呼一口氣,推開門進去後,紅嬋主動從外麵將門關上。
隨著關門聲響起,顧朝朝的視線掃向床邊,當看到沈暮深隻著褻衣時,表情頓時有些微妙:“還沒起?”
“剛起。”沈暮深糾正她。
顧朝朝訕訕:“那我先出去,你洗漱好再叫我。”
“不必。”沈暮深說著,起身便開始解褻衣上的扣子。
顧朝朝愣了一下,回過神後趕緊背過身避嫌。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動,她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後開口:“我今日來,是有正事想與你商量。”
沈暮深係衣帶的手一停,麵上沒有半點情緒。
顧朝朝等不到他的回應,就忍不住回頭看去,結果入眼就是溝壑分明的腹肌,她嚇了一跳,又趕緊把頭扭回來:“我、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身後人不語。
顧朝朝尷尬至極,隻能硬著頭皮強行接上剛才的話題:“……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關於你和李茵茵的婚約,你是怎麼考慮的?”
說完不等他回答,就繼續道,“我是這麼想的,雖然我們不怕他們,可向來都是小鬼難纏,反正你也不喜歡她,也不指望她李家將來能對你有所助益,不如直接退婚,成全她和沈留,就當是解決一個麻煩了。”
“當然,李茵茵和沈留都不是什麼好人,滿侯府的人又全是勢利眼,解除婚約之後,你也未必好過,所以最好是搬出侯府,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離開侯府肯定會有更大的作為,更重要的是……”
話沒說完,她感覺身後一道熱度接近,於是下意識回頭,誰知險些撞在沈暮深的胸膛上。
顧朝朝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
這人怎麼還穿著褻衣!
說是穿著,可扣子全解開了,胸膛和腹肌一覽無餘,熱騰騰地散著荷爾蒙,熏得顧朝朝臉上都開始冒熱氣。
“……你靠這麼近乾什麼?”她眼神閃爍地後退兩步。
沈暮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她退兩步,他就進兩步:“你想讓我解除婚約?”
“這也是為你好。”顧朝朝說罷對上他的視線,忍不住瑟縮一下。
“為我好。”沈暮深意味不明地重複一遍。
顧朝朝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在他一步步逼近下繼續後退,她正要繼續勸說,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沈暮深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