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恢複靈根之後, 周身的靈力也急速增長,剛從秘境出來就結了金丹。儘管早就知道他會很快結丹,但真當親眼看到時, 顧朝朝依然十分震撼。
這,就是傳說中天才的速度嗎?
麵對她的驚歎,沈暮深哭笑不得:“我被廢靈根前,就已經要結丹了, 現在修為恢複,會突然結丹也不奇怪。”
“總之還是你自己厲害,真不愧是師尊的好徒兒。”顧朝朝說完就要揉揉他的腦袋, 可惜手剛動了一下,就硬生生忍住了。
沈暮深自然也沒錯過她的動作,表情僵了僵後故作無事道:“對了師父,你何時教我合歡宗的心法, 我如今已經不打算練清風宗的心法了, 你得教我些新的才行。”
“你在合歡術上沒有天分,我教不了你。”顧朝朝實話實說。
沈暮深頓了頓:“你都沒有為我檢查過根骨, 如何就知道我沒天分?”
……廢話,合歡術和無情道修的是完全相反的兩種心法,你在無情道有超常的天賦,自然就在合歡術上沒有半點天賦了。不過這話顧朝朝不能跟他說, 隻是清了清嗓子敷衍:“合歡術這種東西不必檢查根骨,單看性子就能看出,你生性寡淡沒有情趣,如何練得了。”
“師尊, 你怎麼能嫌棄我。”沈暮深不滿。
顧朝朝斜了他一眼:“我不是嫌棄你,隻是單純的看不起你。”
沈暮深:“……”
“行了, 不要再想合歡術的事了,你日後該修什麼道練什麼心法,我心裡已有打算。”顧朝朝安慰他。
沈暮深頓了一下:“什麼打算?”
“送你去修無情道如何?”顧朝朝狀似不經意地問。
沈暮深微微一怔,半晌勉強笑了一聲:“修什麼道?”
“無情道,”顧朝朝抬眸看他,卻在不經意間落入他黑沉的眼眸,她心裡驀地一慌,立刻避開了他的視線,“大道三千,唯有無情道才能抵得過修仙歲月的漫長寂寞,我私心裡想著,你能修這一條道,日後定會少受許多苦。”
“聽說修無情道,會逐漸摒棄七情六欲,最後六親不認,”沈暮深聳聳肩,顯然不感興趣,“我若去修無情道,那師尊怎麼辦?”
顧朝朝穩了穩心神,故作淡定地安慰:“哪有那麼玄乎,尋常人頂多情緒淡了些,真到六親不認的地步,那離飛升也不遠了。”
說完,她玩笑地補充一句,“若你真有那個本事,也算光耀門楣,師尊就是死也瞑目了。”
沈暮深卻漸漸笑不出來,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許久,他認真開口:“我修不了。”
顧朝朝指尖一顫。
“我修不了……”沈暮深再重複一遍時,聲音已透著啞意。
自從在他的環境走一遭,顧朝朝已經能輕易聽出,他克製語氣下蘊藏的痛苦,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個人僵持許久,最終還是顧朝朝妥協:“……修不修得了,還是得等大能看過再說,我們且不聊這個,等過幾個月春山尊者出關後,你我去拜會他一遭再做決定。”
說罷,她輕呼一口氣,笑盈盈地看向眼前人:“時候不早了,你若還不困,就去山下玩一圈,我是得早些睡了。”
說完,她便要離開。
“師尊……”沈暮深下意識去抓她的手腕。
顧朝朝不動聲色地避開,寬袖如水一般從他的指縫溜走,沈暮深眼神暗了下來。
“還有什麼事嗎?”顧朝朝歪頭看向他。
沈暮深靜了片刻,笑了:“沒事,就是想問問師尊,明日早上可要跟我一起去小鎮吃早點,你先前不是說想吃西城那家的油條嗎?”
剛才似乎把人弄不高興了,這會兒該哄哄他才對,可一想到他對自己的心思……顧朝朝無奈:“你怎麼不早些說,我今晚準備閉關修煉,可能要個三五日才出來。”
沈暮深臉上的笑意淡了些:“那等三五日之後再吃也一樣。”
“嗯。”顧朝朝不敢看他的表情,扭頭往屋裡去了。
沈暮深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她緊閉的房門,臉上最後一點笑意也消失了。
他的師尊,自從秘境出來就開始冷著他了。
又或者說,她從突破元嬰之後,便對他疏遠了許多。
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眉眼間的閃躲、肢體接觸上的抵觸是騙不了人的,更何況她如今還要讓他去修無情道。
她如今已經嫌他是個累贅,不想要他了。
院中月涼如水,潮氣鑽進骨子裡,發出陣陣酸意。沈暮深靜靜站在院子裡,一直到天亮才回寢房。
而和他隻有一門之隔的顧朝朝也是一夜沒睡,直到他從門口離開,她才默默鬆了口氣。
難,太難,若是早些知道沈暮深會喜歡自己,她當初無論如何都不會收他為徒,如今為了他將來大道飛升,她難受他也難受。
但是難受也得繼續,他以後是要修無情道的,整天惦記女人算怎麼回事。顧朝朝歎了聲氣,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她說是閉關,其實一連睡了三五日,再從屋裡出來時,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無情道。
但不提不代表這件事過去了,轉眼三個月過去,那位春山修者也要出關了。
原文中,這位春山修者也是個厲害人物,明明有飛升的實力,卻始終不肯離開凡世,一生無限追求力量,卻又不甚在乎力量,可以說是個非常矛盾的人物。
他從很多年前就想收個徒弟,可惜一直沒有遇到資質好的,這麼多年也就耽擱了,後來遇到沈暮深後驚為天人,當即收到門下,後來又將自己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可以說在這篇文裡,他是男主飛升的重要原因之一。
介於有原文這個金手指,顧朝朝輕易就知道了他閉關的地點,於是提前一兩日就叫上沈暮深,打算去他閉關的洞門口等著。
“師尊,我們去春山做什麼?”沈暮深蹙眉問。
顧朝朝知道早晚都要告訴他,所以也不瞞他:“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春山尊者嗎?他要出關了,我帶你去拜訪他。”
沈暮深微微一怔,表情頓時淡了:“師尊,我不是說了,我不想修無情道。”
“修無情道不好嗎?”顧朝朝不理解。從他的幻境也能看出,喜歡自己對於他來說是件非常痛苦的事,若能修無情道,即便他的愛意再深,也會逐漸被心法淡化到消失,無愛無痛,豈不是世上最好的事?
“不好。”沈暮深給出他的答案。
顧朝朝深吸一口氣:“暮深,聽話。”你不學就飛升不了,飛升不了任務可就失敗了!
沈暮深頓時沒了聲音,許久才啞聲問:“師尊,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顧朝朝頓了頓,再看向他時,發現他的眼角隱隱發紅,她頓時有些心軟:“沒有的事,無論何時,師尊都不會拋下你。”
“那為何一定要我修無情道?”沈暮深對於這個問題十分執拗。
“我都說了,你有這個天賦。”顧朝朝感覺自己好像一直在說車軲轆話。
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是我有這個天賦,還是因為隻有我修了無情道,才能不繼續纏著你,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擺脫我?”
“沈暮深,”顧朝朝板起臉,“你怎麼能這麼想?”
沈暮深喉結動了動:“因為師尊就是這麼做的。”
顧朝朝:“……”
她也沒想到他能如此敏感,自己不經意的避讓,都能被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