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沒想到她會拒絕,頓時傻眼了:“可、可是各位族老已經在祠堂等候多時了。”
“那便請各位族老回去歇息吧,祠堂陰涼,幾位又年紀大了,還是少去為好。”顧朝朝隨手拿了塊糕點遞給嬋娟,等她接過才自己又拿一塊。
來人見她態度堅決,隻得回去複命。
正如顧朝朝所說,祠堂陰涼,又恰逢天寒,幾個老頭都凍得不行了,結果咬牙等了半天,卻連她的人影都沒見到。
“各位族老也看到了吧,這顧朝實在欺人太甚,才當家做主幾日,這就將各位長輩不放在眼裡了,若再這樣下去,將來豈不是要騎在我們頭上?!”顧清風一臉悲憤。
其餘幾個老頭也被氣得夠嗆,紛紛大罵顧朝朝不懂禮數,顧清風趁機道:“他不來,那我們就去,定要向他討個說法才行。”
剛才罵顧朝朝最凶的幾人一聽要去找她,頓時麵露猶豫。
顧清風心裡暗罵幾人沒出息,麵上卻依然悲憤:“各位可想清楚了,今日不保住我,下一個遭難的,就不定是誰了,咱們偌大的顧家,難道就這麼任他分割了?”
這句話倒是說到眾人痛處了,雖然還是心中打鼓,但到底同意跟他一起前去。顧清風見狀鬆了口氣,計劃隻要顧朝朝敢提下藥的事,他便反誣她血口噴人,定要叫她不敢輕易再動自己才行。
顧清風盤算得極好,然而真到了顧朝朝跟前,卻一切計劃都被打亂了。
因為顧朝朝從頭到尾都沒有提下藥的事,還一臉病容,連坐著都需要那個叫嬋娟的丫鬟攙扶。
眾人顯然沒想到顧朝朝是真病了,還未開口氣勢就弱了三分。
“諸位今日來此,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顧朝朝淡淡開口。
最年長的老頭訕訕:“侄兒這話從何說起。”
“既然不是,為何來勢如此洶洶?”顧朝朝抬眸。
老頭不知該怎麼接話,倒是顧清風等不及了:“我請幾位族老前來,便是想問問你,為何要將我趕出礦州城!”
“趕出?這話是從何說起,”顧朝朝笑了一聲,“大伯又沒開罪我,我為何要將你趕走?我請你去朗州,不過是為顧家宗族將來的發展考慮,讓你去打個頭陣,你怎能懷疑我的用心。”
她一臉失望,惹得顧清風愈發惱怒:“若隻是為了讓我打頭陣,何需對我名下產業下手!你分明就是要我在礦州城無立足之地!”
“我身子不適,大伯若是為了誣陷我而來,恕我招待不周了。”顧朝朝說著,便要起身回房。
顧清風直接攔住她,咬牙切齒地問:“你敢發誓沒對我的產業下手?”
“我若對大伯產業下手,那就斷子絕孫如何?”顧朝朝麵無表情。
對於一個不孕不育的快穿任務者而言,這點誓言還是敢發的,而對於這些土生土長的角色來說,這個毒誓就有點重了。
顧清風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間亂了陣腳,其他幾人麵色也有些尷尬,無不勸告顧朝朝不要亂說話。
顧朝朝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夠了。”
眾人頓時閉嘴。
“自家父去後,我便承擔起顧家的擔子,如今已有三年,”顧朝朝冷淡的視線從眾人臉上一一劃過,“我顧朝自認對顧家還算儘心,每年也會抽出一層利潤幫襯家祠,如今卻連派個人做事的權力都沒有,實在叫人心寒,既然如此……”
她停頓片刻,“那這顧家,我日後不管也罷,反正在座各位都比我資曆深,不如就此選出一個話事人吧。”
“你說得輕巧,你肯交出手中產業?!”顧清風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了。
果然,顧朝朝輕笑一聲:“我手中產業,可有一分是顧家宗祠分下來的?”
顧清風抿緊了唇,其他人也心裡咯噔一下。
如今的顧家,隻有顧朝朝這一脈有出息,生意做得極大,其他幾家都是寥寥,全靠顧朝朝每年給出一層利潤,才能滋潤地活到現在,若是顧朝朝脫離顧家,那他們便隻能自力更生了。
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從來不是顧朝朝稀罕顧家當家人的身份,而是顧家離不開顧朝朝的照拂,一時間為自己衝動前來懊悔不已。
“諸位放心,我爹辛苦拚下的家業,我自會用心管理,待我百年之後,也會交給我的兒孫,”顧朝朝強調,“若是我顧朝福薄,是個短命的,又或者沒有子嗣傍身,那我名下產業,便儘數捐贈給礦州城的百姓,就當是為我下輩子積德了。”
眾人聽她已經做了決定,頓時徹底慌了:“侄兒不可衝動,你還年輕,怎會沒有子嗣傍身,切莫做出叫自己後悔的決定。”
“你當家這幾年,爺爺都看在眼裡,除了你,無人能做顧家當家人。”
“是啊是啊,千萬彆衝動……”
顧清風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攥緊了拳頭僵站在原地。顧朝朝掃了他一眼,冷淡地坐回原位,其餘人都是人精,看出她的意思後,立刻調轉方向勸說顧清風。
顧朝朝慢條斯理地喝茶,甚至懶得去看顧清風的反應,因為她心裡清楚,顧清風一定會妥協。
果然,顧清風很快就敗下陣來,頹喪地站到顧朝朝麵前:“大郎,你說得對,顧家不能故步自封,我願意替顧家去朗州探路。”
“那便多謝大伯了。”顧朝朝笑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顧清風臉色灰暗地離開,其餘人也不敢多留,紛紛提出告辭,熱鬨的大廳頃刻間變得清淨。
“有了今日這事兒,他們怕是巴不得您長命百歲,再不敢動歪心思了吧。”嬋娟心情極好。
顧朝朝笑笑:“是啊,至少能長個兩年的教訓。”
“太好了,少爺日後也要如此強勢,看他們還敢不敢倚老賣老。”嬋娟說著,對著門口的方向啐了一聲,顯然對這些族老厭惡至極。
顧朝朝隨時擦掉嘴上脂粉,露出原有的唇色,這才慢吞吞道:“你派幾個人盯著顧清風,省得他再鬨什麼幺蛾子。”
“是,”嬋娟連忙答應,“您還有彆的吩咐嗎?”
顧朝朝想了想:“沈暮深已經搬去隔壁三日有餘了吧,他可有按照名冊調查城中未嫁女?”
“回少爺的話,他沒有調查。”嬋娟時刻注意隔壁,這點事還是知道的。
顧朝朝挑眉:“哦?”難道是已經放下了那天的事,懶得□□了?
美好的想法剛出現三秒,嬋娟便再次開口了:“但他派人在城中所有香料鋪子都買了檀香。”
顧朝朝:“……他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奴婢不知,大約是想對比一下哪家的好?”嬋娟遲疑,“畢竟大將軍嘛,什麼都要最好的也不奇怪。”
顧朝朝:“……”
她僵坐許久,突然猜到沈暮深要做什麼了:“嬋娟。”
“奴婢在。”
“同一種香料,味道會有所不同嗎?”她緊張問道。
嬋娟笑了一聲:“自然是不同的,就比如檀香,在礦州城都爛大街了,隔幾步便有一家鋪子在售,可味道最純最雅致的,就隻有咱們檀香記一家,那可是獨家配方,旁人是模仿不得的。”
顧朝朝無言許久,正思考該怎麼辦時,門房突然跑了過來:“少爺,沈將軍的人來了,說是想請您過府一敘。”
她:“……”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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