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朝笑著擺擺手,又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小的前幾日去城外商鋪盤賬,無意間得了幾顆海珠,覺得甚是可愛,所以這次也給大人帶來了。”
知府接過荷包,略一掂量便摸出裡頭珠子大小,頓時笑得愈發情真意切:“這怎麼好意思?”
“大人還是收著吧,小的這樣的平頭百姓,平日裡哪配得上用這樣好的東西。”
“行,那本官便收著了。”知府也不推脫,收下後越看顧朝朝越覺得滿意,閒聊幾句後感慨,“大郎過完年,便二十有一了吧?”
“回大人的話,二十二了。”顧朝朝回答。
“都這般大了,”知府感慨,“記得當初頭一次見你時,你還粉雕玉琢的跟個女娃似的,如今也長成個大男人了。”
顧朝朝不怕他跟自己索賄要東西,就怕他突然打感情牌,聞言乾笑一聲轉移話題:“是呀,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對了,小的這次還送了純金打造的公雞一隻,大人要不要去瞧瞧?”
知府頓時意動,但想到正事後還是搖了搖頭。顧朝朝見狀心下一緊,總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知府突然開口:“大郎都這樣大了可有心儀之人?”
……懂了。顧朝朝麵色不改:“回大人的話,小的這輩子沒什麼出息,就喜歡家中那個通房,對旁的女子不太感興趣。”
“胡鬨,即便喜歡家中通房,也總要娶個正妻才行。”知府板起臉。
顧朝朝無奈:“可小的心中隻有她一人,又怎舍得再娶個女人讓她受苦,所以小的想著明年或者後年,便將她扶正。”
“那怎麼行,莫說顧家那些族老不會答應,就是我這個大伯也是不同意的,”知府眉頭直皺,“我與你爹相識多年,不能看著你走歪路。”
說完,也不等顧朝朝開口,便直接道,“我夫人娘家有個侄女,如今才十六七的年紀,生得花朵一般,出身也好,不如就將她許給你,咱們做個真正的親戚如何?”
怕不是做親戚是假,圖謀她財產是真。顧朝朝十分無奈,搞不懂這些人為什麼就愛盯著她的一畝三分地看。
“你不答應?”知府見她不說話,眼底流露出一絲不悅,“莫非是瞧不上大伯?”
“您說的哪裡話,我這是……”
顧朝朝話沒說完,門外便有小廝匆匆跑了進來,她適時閉嘴。
“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知府斥責。
小廝連忙跪下:“大人,沈將軍來了?”
顧朝朝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上次一起用膳之後,她便一直在忙,之後更是跑了城外一趟,已經許久沒見著他了。
“他怎麼來了?”知府猛地站了起來。
小廝低著頭回答:“來時還拿了大人親手所寫的請柬。”
“本官隻是不想登門拜訪,所以故意寫請柬相邀罷了,他倒是看不懂臉色,”知府輕嗤一聲,卻因為朝廷一品大員親自登門拜訪他這個小小知府,心情不受控製地好了起來,“罷了,請他進來吧。”
“是!”小廝連忙走了。
知府看著小廝匆匆忙忙的身影,不屑地扯了一下唇角,突然想起旁邊這位與沈暮深私交甚篤,便扭頭看向了她。
“小的與沈將軍不熟。”顧朝朝連忙撇清乾係。
知府對她的態度很滿意:“不熟便好,聽說你前些日子沒少去將軍府,看在咱們要結親的份上,本官便提醒你一句,沈暮深修養許久都未見京中有什麼動靜,十有八九是要棄了他,日後他即便有官身,怕也沒有官權了,無論你如何巴結都不會有用。”
“多謝大人指點。”顧朝朝心下沉重,卻還是恭敬行了一禮。
知府不再多言,隻是沈暮深一出現,他又笑成了一朵菊花,陽光燦爛地去迎接了:“沈將軍能來弊舍,下官真是蓬蓽生輝!”
……什麼亂七八糟的。顧朝朝無語一瞬,一低頭便對上了他漆黑的眼眸。
許久未見,他與先前沒什麼不同,隻是平靜的眼眸下,卻藏了一點隻有她能看懂的高興。顧朝朝沒忍住,偷偷揚起了唇角。
沈暮深見她竟然偷笑,強行彆開了視線,免得當著老菊花的麵笑出來。
“其實該下官去拜見沈將軍,可如今到了年底公務繁忙,下官實在是騰不出時間,還望沈將軍見諒。”知府一臉愧疚。
沈暮深掃了他一眼:“無妨。”
隻有兩個字,完全沒有知府想象中你來我往的奉承。
嘖,這高高在上的態度,難怪會得罪人。顧朝朝瞄一眼知府難看的表情,及時出現打破尷尬:“小的參見沈將軍。”
“顧家大郎。”沈暮深聲線平靜,沒帶什麼情緒。
顧朝朝卻聽得老臉一紅,有點不敢看他。
知府沒看出兩人之間的暗湧,殷勤地同沈暮深說了會兒話後,便提到了顧朝朝的親事。
一聽到知府要給顧朝朝議親,沈暮深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他一邊聽知府絮絮叨叨,一邊麵無表情地看向顧朝朝,似乎想看看她是什麼態度。
顧朝朝能有什麼態度,麵對知府的步步緊逼,她雖然不至於答應,可也暫時鬆了口:“婚姻大事不可馬虎,盲婚啞嫁的風險太大,萬一彼此不喜歡,豈不是要耽擱一生?”
“這有何難,等初三她來拜年時,你們見一麵就是。”知府極力撮合這段關係,連婚前見麵都答應了。
沈暮深盯著顧朝朝的眼神又冷了幾分,無聲逼迫她拒絕。
而知府見她遲遲不做聲,不由得皺起眉頭:“顧朝,本官已經答應叫你們先見麵了,你還不滿意?”
顧朝朝麵對兩個人的逼迫簡直頭都大了,許久之後隻能硬著頭皮開口:“那便勞煩知府大人……”
“說起議親,本將軍這兒也有個合適人選想介紹給顧大郎,”沈暮深直接打斷,“顧家大郎覺得如何?”
知府一愣,回過神後臉色有點難看,但礙於沈暮深的官位不好發作:“沈將軍的意思是……”
“顧大郎一表人才家境殷實,本人又踏實能乾,恐怕不止李大人看上了,”沈暮深抬眸掃了知府一眼,“李大人難道想跟我搶?”
“……沈將軍說笑了,什麼搶不搶的,顧大郎是個大活人,一切還是要聽他的,”知府說完,笑嗬嗬地看向顧朝朝,“顧大郎,你覺得呢?”
壓力又轉移給顧朝朝了,她訕訕一笑,正要說點什麼,沈暮深突然打斷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聽旁人的,我選中的,就必須是我的。”
知府眉頭狠狠皺了起來:“沈將軍還想強搶民男不成?”
“搶了又如何?”沈暮深反問。
“你!”
“二位!二位大人!”顧朝朝趕緊出來打圓場,“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二位大人不要為了小的傷了和氣,小的……願意都見見,這婚姻大事,還是得多相看幾家才行,二位大人覺得呢?”
知府聞言還算滿意,倒是沈暮深直接黑了臉。
氣氛爛成這樣,似乎也沒必要再逗留了,顧朝朝果斷提出告辭。
她走後不久,沈暮深也離開了,隻留下知府一個人越想越氣。
沈暮深出門時,小雪已經下成了大雪,好不容易清掃出的街道上,又鋪了薄薄一層。
馬車往前走了一截,拐過彎時便看到顧朝朝等在那裡。沈暮深沒說什麼,隻是麵無表情地掀開車簾讓她進來。
顧朝朝帶著一身寒氣鑽了進來,將手覆在暖爐上烤了半天才歎了聲氣:“他是這兒的地頭蛇,你又何必與他鬨成這樣。”
“我若不鬨,他便要逼你成親了,”沈暮深說完,想起她答應要見那女人一麵,頓時心情極差,“還是說你心裡是想見的?也是,畢竟官商勾結方能長久,若真能娶了知府家的親戚,你日後在礦州城也能橫著走了吧?”
“你說得哪裡話,”顧朝朝哭笑不得,“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哪能娶她?”
“你若不是女人,便要娶她了?”沈暮深咄咄逼人。
顧朝朝一臉見鬼的表情:“我若不是女人,你還管我娶誰?”
沈暮深盯著她,眼神半點都沒變,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你真是魔怔了。”顧朝朝抖了一下,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危險。
沈暮深不喜歡她這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盯著她看了許久後突然問:“我與你如今的關係,究竟算什麼?”
顧朝朝愣了愣,被他問住了。
沈暮深見她竟然猶豫,眼神頓時不善。
顧朝朝趕緊回答:“姘、姘頭?”
沈暮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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