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悅你。”
沈暮深突然說不出話來了,許久才急不可耐地咬住她的唇廝磨,直到她痛哼出聲才強行停下。
兩人回到家後,沈暮深先行下車,然後用眼神無聲催促她跟自己回去。顧朝朝本想當做沒看到,可又怕他大庭廣眾之下乾出強搶民‘男’的事,最後隻能紅著臉跟過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沈暮深的寢房走,一進門沈暮深便將人抵在了牆上,一隻手直接把門關上了。
從門板到桌子,再從桌子到床上,衣裳隨脫隨丟,扔得滿地都是,床上影子糾纏,如水一般融合。
一連胡鬨許久,結束時天都黑了,顧朝朝懶洋洋地躺在床上,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沈暮深倒是精神不錯,出去端了一碗湯圓進來,與她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
“吃過湯圓,咱們也算團圓了。”沈暮深放下空碗,重新到床上躺下。
顧朝朝在他懷中挑了個合適的位置躺好,輕輕應了一聲。
元宵節一過,春節便是徹底過去了,冬天一步步遠去,春天逐漸到來。
隨著草長鶯飛,京城也傳來了皇帝病危的消息,與此同時還有另一個小道消息傳了過來——
沈暮深要被革去官職了。
顧朝朝聽說這個消息時,知府正在酒樓設宴廣邀賓客,她和沈暮深都在邀請之列。
“……這老賊肯定是沒安好心,想當著所有人的麵羞辱你呢,你還是彆去了。”顧朝朝一臉警惕。
她可清楚地記得,原文中知府在被男主下了麵子後如何記恨在心,又在男主落魄後如何報複的。如今的沈暮深比起原文裡有過之而無不及,恐怕他隻會更過分。
沈暮深不當回事:“你都要去了,我豈能不去。”
“我去是陪客,你去卻是要被羞辱,那能一樣嗎?”顧朝朝皺眉,“總之你不準去。”
沈暮深蹙眉。
“聽話。”顧朝朝無奈哄道。
沈暮深抿了抿唇:“你與我一向走得近,我若不去,他欺負你怎麼辦?”
“我給他送了那麼多禮,他再怎麼小肚雞腸,也不可能會遷怒我。”顧朝朝失笑,又對他再三勸阻,總算將人說服了。
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低估了知府的小氣程度。
知府等了許久都沒見著沈暮深,便知道自己被放鴿子了,原本意氣風發的他頓時黑了臉,坐在上首板著臉不說話。顧朝朝見狀默默縮在人群之中,儘可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她這樣年紀輕輕便能參宴的人,注定走到哪都不缺存在感。
聽到其餘人對她的奉承,知府終究還是看了過來:“顧家大郎的確是一表人才,上次與我娘家侄女不過是見了一麵,我那侄女便對大郎念念不忘,以至於將家裡攪得天翻地覆。”
他這話一說出口,原本圍在顧朝朝身邊的人都默默挪遠了點。
顧朝朝連忙起身,苦澀一笑後道:“大人說笑了,那位姑娘根本瞧不上小的商賈出身,如何會對小的念念不忘?”
知府嗤了一聲,隨意掃了眼她頭上的玉簪:“你這東西,瞧著不像是礦州城所有的手藝。”
顧朝朝聞言心裡咯噔一下。
她今日來時,特意將沈暮深所贈的東西都摘了,卻沒想到獨獨把玉簪給忘了。
知府被放了鴿子正在氣頭上,她肯定不能承認這是沈暮深送的,於是麵不改色道:“回知府大人的話,這是小的家中那位通房,從一位過路人手中買的,據說是京城那邊的東西。”
“是麼,本官還以為是沈將軍所贈呢,畢竟在座的人都知道,顧大郎與沈將軍關係甚篤,可比與我這父母官的交情深多了。”知府輕笑一聲。顧朝朝與沈暮深這段時間關係越來越好,他對沈暮深有多不滿,此刻對顧朝朝就有多不滿。
逢年過節都送重禮,結果根本養不熟,顧朝朝沒來由地一陣厭煩,但還是妥帖附和:“大人言重了,我與沈將軍來往,一則是因為鄰裡關係,二則是他也算半個顧家人,所以多加照拂,可論交情,小的還是與大人甚篤。”
“不必了,我可高攀不上你這生意人。”知府諷刺一笑。
他故意提生意人三個字,無非是為了羞辱一下顧朝朝,卻忘了在座的多半都是生意人。眾人臉色變了幾變,卻因為不敢得罪他,到底是忍下了一時的羞辱。
顧朝朝抿緊了唇不說話,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知府看到她清秀的臉頰,突然一陣恍惚:“你這模樣,倒是生得比姑娘還好……”
說著話竟要上手去摸。
顧朝朝忍無可忍地後退一步:“大人請自重!”
知府倏然黑臉:“你說什麼?”
“小的身子不適,今日就先告辭了。”顧朝朝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兩個官兵攔住了去路。
“我叫你走了嗎?”知府咬牙問,“莫非你攀上了沈暮深,便覺得可以無視本官了?”
聽到他這種言論,顧朝朝突然心平氣和,扭頭掃了他一眼後淡淡開口:“小的不敢。”
“不敢?本官怎麼瞧著你敢得很?”知府冷笑。
顧朝朝不說話了。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跟顧朝朝有生意往來,此刻見她一直被為難,到底還是出言相幫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知府總算冷靜下來,可又不甘心這般放過顧朝朝,思索一瞬後淡淡開口:“你不是累了?”
顧朝朝看向他。
“給在座的長輩們敬個酒,本官便準你離開。”知府居高臨下道。
顧朝朝當即倒了杯酒,當著眾人的麵一飲而儘,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知府又一次叫住她,等她看向自己時才開口,“我說的是,挨個敬。”
在場算得上長輩的,少說也有二三十人,他擺明了是要為難人。顧朝朝蹙了蹙眉,到底還是端起了酒杯,一杯一杯地往下喝。
她在這個世界的設定是商人,平日的應酬繁多,所以酒量還算不錯,可這樣一杯接一杯地喝,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喝到第十杯的時候,她腦子已經開始發暈了,卻還是強撐著一口氣繼續,等喝到第二十杯的時候,已經站不住了,還是同為一族的顧家長輩扶住她,小心向知府求饒。
知府麵無表情,隻等著她繼續喝。
顧朝朝咬了咬牙,拚命讓自己清醒起來,然後手指哆嗦地去倒第二十一杯酒。
在座的所有人看著她狼狽的樣子,都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悲涼感,氣氛在不知不覺中逐漸凝固。而主位之上的知府洋洋得意,享受這一刻以權壓人的愉悅。
喝到第二十三杯的時候,顧朝朝已經拿不住杯子了,勉強靠著椅子才沒倒下去。
正當她要努力倒酒時,房門突然被踹開,早春的涼風吹進房中,帶來一陣寒涼之意。
所有人都抬頭看去,隻見沈暮深冷著臉,猶如暗夜修羅一般,腳步一深一淺地走進來,直接將軟在椅子上的顧朝朝打橫抱起,轉身朝外走去。
“站住!”知府回過神後厲聲嗬斥。
衙役當即上前阻攔,卻被沈暮深的侍衛三兩下解決掉了。
“放肆!放肆!”知府氣得快炸開了。
抱著顧朝朝的沈暮深突然停下腳步,冷冷側目看來:“我若真放肆,此刻你已是劍下亡魂。”
知府一愣,沒來由地一陣膽寒,等回過神時,兩人已經消失在春天的黑夜裡。
沈暮深一言不發地帶顧朝朝往外走,剛踏出酒樓門口,顧朝朝便開始掙紮,等他放下自己後直接衝到角落吐了起來。
沈暮深沉默地為她拍背,直到她昏天暗地地吐完,才掏出錦帕仔細為她擦嘴:“抱歉,我不該讓你一個人來。”
“是我堅持自己來的。”顧朝朝吐過之後略微清醒了些,隻是說話還是含糊不清。
沈暮深沉默地等她休息好,便帶她回了家。
顧朝朝回到屋裡解下裹胸,沒忍住又吐了一次。沈暮深始終在一側陪著,一直到她喝完解酒藥安睡,才從她房中出來。
房門外,嬋娟一直等候在原地,看到他出來後福了福身。
沈暮深平靜地看向她:“有事?”
“沈將軍,您沒來之前,少爺從未這般狼狽過。”嬋娟也格外平靜,麵對沈暮深毫無懼意,隻是與他闡述事實。
沈暮深不語。
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夠了,嬋娟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進屋照顧顧朝朝去了。
沈暮深看向緊閉的房門,站了許久後想要進屋,然而手剛一碰到房門,便忍不住縮了回來。
屋裡,顧朝朝睡得很不安,連夢裡都在咬牙切齒地罵狗官,嬋娟默默紅了眼眶,彆開臉輕輕擦了一下眼角。
一夜之後,顧朝朝帶著宿醉醒來,睜開眼睛後便看到嬋娟趴在床邊,而沈暮深卻不知所蹤。
她捏了捏鼻梁,悄悄繞過熟睡的嬋娟走到桌邊,倒了杯水正要喝時,一抬頭就看到門上紙窗映著一道身影。
顧朝朝頓了一下往門口走,一開門便對上了沈暮深漆黑的眼睛。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她笑問。
沈暮深喉結動了動,身上還帶著早春深夜的寒氣但他沒有多說,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嗯,來得早了些。”
“進屋吧,我頭疼,不能吹風。”顧朝朝說著,又因為不舒服皺起了眉頭。
她把房門拉得更開,沈暮深卻站在原地不動。顧朝朝心裡咯噔一下,突然生出些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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